海棠还眼尖地发现了老军师手里一直握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纸背隐隐透出一点墨色的线条,看起来有点象是自己给表叔公谢文载的那张画有“长乐无忧”印与“周”字印的纸。表叔公这是把纸交给老军师了?为什么?老军师知道这两个印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海棠又想到了这两个印都是来自那封神秘的信。表叔公方才带着老军师父子去了金嘉树的院子,他们是不是已经说服金嘉树交出那封秘信了?
她居然因为忙着听姨奶奶婆家的瓜,错过了隔壁院子的大事!
海棠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懊恼。等谢文载将客人送走后,她便立刻凑上前去,小声问:“表叔公,您是不是说服金嘉树交出那封信了呀?信里到底写的是什么?”
谢文载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时候不早了,再不出门,咱们就赶不上在城门关闭前进长安城了。赶紧的吧,有话等到了家再说。”
现在离开别庄,以后想要再见金嘉树,从他那儿打探消息就难了!别庄距离长安城那么远,可不是半大孩子出门逛逛就能走到的地方。
海棠有些发愁地被海礁拉着走。后者见小妹不开心,便安抚她:“没事儿,改日哥哥得了闲就过来看金嘉树,定能从他那儿把内情打探清楚!”
海棠无奈地看了哥哥一眼,什么都没说。海礁当然可以随意出门,她发愁的是自己行动不便哪!
不过,金嘉树那边的秘密不好打探,姨奶奶周马氏这边的消息,就容易打听多了。
海棠很快就振作起来。她没有上自己的马车——那辆车因为沾了血迹,暂时留在别庄上进行清洗了,车里载的干净行李物品全都挪到了别的车中。海棠上的是祖母马氏的车,路上还能跟她老人家聊天打发时间。
马氏很高兴旅途能有孙女做伴。她吩咐崔婶:“你带着彩霞和她儿媳妇、大孙女到后头坐车吧。进城后她们做些啥事,你都提前交代一下,顺道打听打听周家那边的新消息。”
崔婶会意地点点头,便带着那名唤彩霞的仆妇与她儿媳、孙女到后头坐车去了。
马氏转身上了车,还笑着对孙女说:“棠棠,这回咱们家不愁没人使唤咧。一会儿阿奶就给你派个丫头去。”
海棠对丫头不怎么感兴趣,她还巴不得身边没有陌生人跟着呢,不然她想做点啥事都不方便。
她暂时放下这个话题,亲亲热热地搂住了祖母的臂弯,小声问:“阿奶,姨奶奶家里是怎么回事呀?她那个继婆婆是啥来历?为何她们婆媳都是填房,她继婆婆却能压着姨奶奶几十年?明明是她继婆婆欺负人,可所有人竟然都说是姨奶奶不对,太不讲理了吧?!是因为她继婆婆的儿子做了大官?还是……她女儿嫁进了京城的什么侯府呀?”
第138章 育珍
马氏听大姐周马氏说了半天她婆媳二人的八卦,如今满脑子都是周家内宅的恩怨情仇。她心里恼恨大姐不争气,被继婆婆牵着鼻子走,反而不肯听信娘家妹妹的劝告,正憋了一肚子气呢。
如今孙女海棠问起,她立时便有了倾诉欲。正逢旅途无聊,说说亲戚家的闲话,不但能打发时间,还可以让孙女提前知道些周家的内情,免得日后无知无觉地得罪了人。
于是她便细细地跟海棠讲起了大姐周马氏的婆婆马老夫人的情况。
马老夫人说来其实算是半个马家女。她是周马氏、马氏姐妹的族姑祖母的养女,本姓不知道是什么,跟着养母姓马,闺名好象是叫做育珍。
“玉珍?”海棠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打断了祖母的话,“金玉的‘玉’,珍珠的‘珍’吗?可她不是阿奶您的长辈吗?您跟您姐妹都是‘玉’字辈的吧?这不是重了?”
马氏道:“不是金玉的‘玉’,是产育的‘育’。听起来是一样的读音,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字儿。”她闺名是玉梅,大姐闺名是玉兰,同辈姐妹们都是玉字辈,以花卉为名的。虽说马老夫人的闺名听起来象是她们这一辈的,但因为称呼她闺名的人很少,倒也没什么人觉得这名字有啥不妥。
海棠心里却没那么平静。“育珍”,这名字听着寻常,却让她觉得很熟悉。上辈子她教导的那对宗室公府千金,姐姐就叫“育珍”,妹妹则叫“育珠”。宋育珍早就嫁人生子了,自然不可能再嫁入周家三房,可宋育珠弃了家人不知去向。系统说她认了富商做养母,嫁给了显赫人家的子弟做填房。马老夫人闺名叫“育珍”,真的只是巧合吗?
海棠算了算时间:“阿奶,马老夫人是几时嫁进周家的呀?”
“这额哪里知道呀?”马氏想了想,“姑奶奶当年来喝过额的满月酒,那时她养女刚定了亲,她成了周家大将军的岳母,正风光哩……”说到这里,马氏就忽然记起一件事,“那时老姑奶奶给额的金锁可精致啦,别看如今款式已经老了,可炸一炸又金灿灿的了,在长安可找不到这么好的手艺,额都舍不得送人。你出生时,额就把它给了你,如今还在箱子里收着涅!”
海棠对金锁兴趣不大,只在心里寻思:这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时间对得上!
她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竟在这里听到那个白眼狼学生的消息!
这丫头不但认了别人为母,还真嫁到了世家大族里头,又将名字改成了她姐姐的闺名,混淆视听。她还跟镇国公府这一支的诰命们来往不多,这是怕关系亲近了,对方熟悉皇亲国戚,有可能会察觉到她的真实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