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恪仁叹道:“谁不是捏了一把冷汗呢?我还真以为那姓孙的商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能想到那是一条毒蛇?!”又问起孙永禄属下的人找上门的事。谢文载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告诉了他,他才叹道:“老顾已经骂过手下的人了。不过那孩子还算机灵,及时想到法子蒙混了过去。反倒是我,原想着一路护送你们进城,能避免不长眼的人来找你们麻烦,没想到反而引起了孙永禄手下的注意。都是我的错。”
海西崖忙道:“这跟你有何相干?你原是好意,不过是孙永禄心怀不轨,命手下的人暗中盯着诸位将军和大人们,才顺藤摸瓜找上了我们家。就算你没送我们进城,就凭我们的交情,这也是早晚的事。”
刘恪仁笑了,很快就把这件事放下,又说要见海礁,见了面就连声夸奖他机灵,近日帮上了大忙,没让几个负责盯梢奸细的士兵露出痕迹来,引起奸细的警惕。
海西崖与谢文载这才知道海礁这两天做了什么事,不由得有些后怕。
谢文载拉住海礁道:“你这孩子,怎的这般大胆?那可是胡人的奸细!若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也不敢只身闯敌营打探消息下药。一旦他们对你起了疑心,你哪里逃得掉?!你万一有个好歹,叫家里人如何是好?”
海礁讪讪地低下头:“我错了,我就是……偶然碰上,才想帮自己人一把……”
海西崖重重地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这话?!”
海礁干笑两声,挠了挠头,不敢再辩解了。
刘恪仁忙打圆场:“海兄,谢兄,你们别怪孩子。他才多大?能有这样的胆识,已经很了不起了!他早晚是要入军中历练的,就冲他这本事,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海西崖叹了口气:“我不敢奢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谢文载也点头道:“虽说海家是军户,但这孩子可以走读书举业的路,不是非得到战场上冒险不可。”
海礁顿时如坐针毡,害怕谢文载考问起自己的功课,连忙转了话题:“我今儿才想到,那个姓孙的商人好象十分重视这件事,明知道有风险,还是亲自来找那瓜州商人议事。可见这件事对那胡人的三王子有多么重要。既如此,这三王子会不会亲自带兵来攻打肃州?我们的人有没有可能把他留下呢?若是有这么一个人质在手,胡人还敢再派兵骚扰我们大楚的边境么?”
这话说得众人都精神一振,细细想来,都觉得大有可为。于是大家就不再围着孩子数落了,开始认真地讨论起,活捉胡人三王子的可行性来。
第17章 盯梢(已修)
一群人到底商量出了什么章程,海棠也不知晓。
海礁看起来挺兴奋的,每天都积极地出门,早出晚归。这回海西崖与谢文载也不拦着他了,马氏抱怨时,他们还会帮海礁辩解两句。不过,他们也不放心让海礁一个人去冒险,所以每天都有人陪他同行,有时候是二叔海长安,有时候是崔伯的儿子崔大壮,总归都是青壮男子,会一点武艺,能护得海礁一二。
海礁每天都装作帮家里人去打听西域货物价格的模样,好象海西崖有意要回家乡了,便打算把自家从瓜州带出来的货物卖掉凑盘缠似的。他还时不时跟小时候认识的人搭话,托他们帮着打听行情,更显得确有其事。那瓜州商人根本没起疑,只一再惋惜没能用最低的价格哄住孩子,生怕有旁人占了这桩大便宜去,便也每日凑上来,拿稍高一点的价钱继续哄人。海礁对他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他就更没起疑心了。
这瓜州商人估计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只是兼职做了奸细,生意还是有好好做的。不象那姓孙的商人,奸细才是他的主业,虽打着商人的名号,其实压根儿就没做过一桩正经买卖。
后者本来想跟前者商量着行事,见他成天只惦记着做买卖赚钱,倒把最难办的任务交给自己,心下不由气恼。然而这是三王子交代下来的任务,倘若他做不好,恐怕女儿在三王子跟前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姓孙的商人只得一边狠狠地咒骂同伙,一边自己想办法去执行三王子交代的任务,对同伙的所有怨气,都寄望于事成之后,他再向三王子告黑状了。
于是这姓孙的商人开始想办法去接近城中驻军所用的水井。
海棠本来不清楚海礁每天在外面忙活什么,但过了两日后,他回家的时间稍早了些,到家后还有闲暇时间,她就抓紧机会缠了上去,避开旁人打听消息。
海礁在自家小妹妹面前,是什么事都不打算隐瞒的。连重生这样的奇事,他都告诉小妹了,更何况是别的?况且抓奸细的事,他本来也没少跟小妹商议。之前不说,只是因为他每天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小妹早就被祖母马氏催着睡下,他不好去正房当着爷奶的面跟小妹谈论这种话题罢了。
因此海棠如今一到东厢来打听,他就关上门,把情况照实跟她说了。
他们已经稳住了那瓜州商人,打听到这人是从哪里来的,商队里带的人都是什么来历,平日都跟哪些人走得比较近,在肃州城里又与哪些人常打交道。顾将军已经从这些人里找到几个可疑之人,怀疑都是胡人那边暗中安插的耳目或奸细,连忙派人盯住了。
除此以外,他们还发现这瓜州商人与同伙的孙姓商人之间有些龃龉,两人虽然看似都在为胡人三王子效力,但其实并不是一条心。前者似乎更亲近三王子正妻那边,只负责传话,不打算掺和行动,还乐得见后者失败;而后者作为三王子爱妾的父亲,深知肃州卫对水源看得很紧,真要下手,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因此迟迟不敢有动作,希望前者能配合行动。后者看不起前者,前者又嫌后者不肯出力,怕担风险。这两人各有各的小算盘,以至于任务进展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