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辈子肃州城破的这一日,胡人大军也还未有踪影,令人怀疑是不是还在等待奸细传回消息。
海礁看起来象是松了口气的模样:“这样下去,只要肃州卫守得严实,不叫奸细有可乘之机,兴许胡人大军就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海棠倒是没他这么乐观:“那三王子不是还等着立下大功,好跟小王子抢汗位吗?胡人的老汗王都快要死了,三王子又能等多久?就算城里的奸细们迟迟未能得手,他也不见得会打消攻城的念头。”
海礁闻言,顿时严肃起来:“小妹这回说得不错。万一他打消了攻打肃州的念头,转而偷袭其他城池,对大楚而言,同样是巨大的损失。我倒宁可他继续攻打肃州了,至少肃州卫上下都早有防备,绝对会让他有来无回!”
又过了一天,刘恪仁上门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军营那边抓到一个可疑的人,似乎想对水井做手脚,被抓了个现行。这人当场咬舌自尽了,什么都没交代出来,可他之所以能接近水井,是走了负责守井的士兵的门路。那名士兵落网后,声称自己是被孙永禄将军麾下心腹威逼才这么做的,直接指向了那姓孙的商人。
就在周三将军与顾将军等人下令要将这姓孙的商人捉拿归案之际,负责盯梢的人才发现,对方让身边的侍从充作替身,掩人耳目,本人其实早就跟着孙家的仆从与孙家请来的戏班子,一起往关城去了,说是给孙永禄将军送戏酒去的,好庆贺孙将军的生辰。
刘恪仁对此很是着急。他对海西崖、谢文载以及曹、陆二人道:“会不会是我们的人露了行迹,叫那商人发现有人盯他的梢,便趁机金蝉脱壳了?他要是真的走脱,接下来胡人大军是不是就要攻城?”他激动地跺脚,“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盯梢的时候露了馅,竟叫他起了防备之心,该死该死!”
谢文载连忙安抚他:“刘兄且别着急,事情未必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兴许那姓孙的商人不会想到这是自己奸细的身份暴露了,反倒会怀疑,这是诸位将军们在暗中监视他,好找孙永禄的把柄!”
刘恪仁怔了怔,旋即冷静下来:“你说得对。孙永禄平日没少盯别人的梢。倘若这姓孙的商人跑到他面前告状,他一定会觉得,我们也在用同样的法子对付他。正巧那商人是借他的名号收买士兵,他若不知内情,越发觉得我们是在构陷了。”
孙永禄人在关城,却留了几个心腹以及姓孙的商人在肃州城留心“胡人奸细”,同时继续盯梢诸位将军与刘恪仁等官员。前两天跟踪到海家门上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周三将军他们如今盯上了姓孙的商人,说后者是奸细,在孙永禄看来,还真有可能认为是周三将军在报复自己。
倘若将军们借机跟孙永禄再明争暗斗一番,说不定还能趁机把人从关城诱回来,省得他继续在那里碍手碍脚。
嘉峪关关城虽然有专门的戏台,每年都会请戏班子去演上几回,但基本都是在固定的大节庆期间。在一个临时守将的生辰当日,专门找戏班子去为他贺寿,这还是头一回呢!
刘恪仁心念电转,已经想到好几个理由,可以用来参孙永禄一本了。等到那姓孙的商人奸细身份败露,孙永禄身上又能再添一个罪名。他就不信,这厮到时候还能厚着脸皮在边关待下去!
刘恪仁拿定了主意,便直接起身告辞:“我这就去跟顾将军他们商议,派人去关城查问,看那奸细到底是怎么跟孙永禄说的。倘若孙永禄昏了头,任由那奸细摆布,我定要叫他这回再难翻身!”
第18章 备战(已修)
第二日有消息传回来,临时驻守嘉峪关关城的孙永禄果然听信了那姓孙的商人挑拨,认为周三将军他们有意报复,才会构陷自己的心腹是“胡人奸细”。
他拒绝交出那姓孙的商人,也不承认周三将军他们拿出来的证据,反而把人留在了关城中,明摆着是要包庇对方了。
周三将军他们只得另外往关城派了人手,以免胡人大军来了,孙永禄这孙子却被奸细忽悠得找不着北,真把敌人给放过去了。
就这,孙永禄还老大不情愿呢。他觉得自己手下的人就够多的了,再加上关城里本来的士兵,守卫一个嘉峪关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周三将军他们派来的人恰好是从前沙州卫的将士,这是他本来就认定了会归到自己麾下的人手,才勉强收下了,盘算着要把这些人通通收服。
他哪里知道,但凡是位于边关前线的沙州、瓜州、肃州、甘州等卫所,就没几个将领是真看得起他的。沙州卫的人多年来没少与周边的卫所合作抗敌,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同袍情谊。周三将军暗地里嘱咐的话,他们都记在心里了,知道自己肩上责任重大,根本就懒得跟孙永禄歪缠,只一心守好关城,提防胡人大军的偷袭。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连关城内唯一一口水井的看守工作也揽了过来,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这提防还真是没提防错。
就在孙永禄生辰那日,关城戏台上唱了一天的戏,又有孙家人送来的酒肉,招待关城上下的将士。除了刚来的沙州卫与原本的守关将士坚持自己正当值,不能吃酒,说过贺寿的词就赶紧回到岗位上就着白水啃馒头以外,其他孙永禄带来的将士几乎都被灌醉了。紧接着,关城城头的一角升起了一道冲天的红烟,映着傍晚时分的夕阳,隔着老远就能叫人看见。可惜等沙州卫的人赶过去时,放出红烟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