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这一回,她要挖边军的墙脚,正常人都会象十四老太太一般深恶痛绝。如果周世功不是心生贪欲,助纣为虐,而是从一开始就坚决拒绝了,那无论是从长安玻璃作坊里拐人,还是逼周马氏转让嫁产,马老夫人都根本不可能成事,更别说是他家那个一事无成的儿子了。
不管周世功是不是打着“孝顺”的旗号行事,他的贪念与支持才是马老夫人行事顺利的基础。她只差一步就真的阴谋得逞了。老军师也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才会直接找上周世功这个关键的责任人。
结果周马氏还觉得自己的丈夫很无辜,是受了继婆婆马老夫人的逼迫才会惹来非议,那不是糊涂是什么?
对此,海棠只能表示:“姨奶奶本就是高嫁,心里没底气,又被丈夫婆婆忽悠了三十多年,已经习惯了,哪有这么容易看清真相?不过如今阿奶已经回到了长安,有她从旁劝解,姨奶奶迟早会醒悟过来的。其实她如今已经生儿育女,连孙子都有了,早在周家三房站稳了脚跟,已经不是婆婆说几句她的坏话,就能被随意休弃的存在。她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才是。如果她丈夫真的靠不住,大不了跟着儿孙们过活嘛,又不是离了周家三房就会饿死。”
海礁笑道:“姨奶奶手里就只有两个庄子,收入并不丰厚,还要接济儿女,平日过得紧巴巴的。虽然她离开婆家不会饿死,但也肯定不如眼下富足,更别说还会伤了面子。她不敢惹恼夫婿,也是人之常情。”
说起这个,海棠还有些纳闷:“马老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得了养母的巨额遗产,又掌控周家三房中馈五十年,手里还会缺钱吗?姨奶奶的嫁妆也没多少,她怎么就逮着姨奶奶一只羊薅毛了?她要是看姨奶奶不顺眼故意这么做,当年何必促成姨奶奶与周五爷的姻缘?她对姨奶奶的态度,又不象是要找个倾向自己的儿媳妇的样子。”
海礁对此也不理解,他还说笑:“兴许她早就把自己的私房钱给挥霍完了,又不好对周家三房账上的钱下手,怕叫族人看出来,就只好算计姨奶奶这个儿媳妇了。姨奶奶的庄子虽然带不来丰厚的收入,却胜在地方够大,位置也不错,在长安地界上还能值几两银子。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嘛!”
海棠才不信呢。不是说马老夫人的亲闺女周淑仪陪嫁走了许多能干的掌柜,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有钱?她有钱随便乱花,难道就不能接济一下亲娘?
一个出产不多的田庄能值几个钱?寻常商铺一年的利润都是它好几倍了吧?那岂不是比马老夫人薅儿媳妇的羊毛来钱更快吗?
第166章 人设崩塌
老军师的周家三房一行声势浩大,又惊动了周家十四房的老太太。虽然他本人没有张扬的意思,但消息还是传扬开了。
等到当天晚上,周家前后两条街的族人亲友,几乎都知道了三房马老夫人与当家人周世功为私建玻璃作坊,挖了边军作坊匠人的消息。
周氏合族哗然。
如今西北的三个玻璃作坊,无论是肃州那个小的,还是甘州那个技术水平最低的,又或是长安这个规模最大、工匠最多、技艺最高也利润最丰厚的,全都归属在西北边军名下,所得利润皆是用于贴补军费、接济伤兵老兵等等,才刚刚开了个头,仅仅回了本,尚未到真正能赚钱的时候,本身钱还不够用呢,哪里经得住别人再往外薅?
这薅钱的居然还是清楚边军真实财政状况的周家族人,那就更不能原谅了!
本来,周家子弟镇守边关各卫所的也多,若是日子实在艰难,粮草不继,跟亲族们求助一声,那些手头钱粮充足的人,也能接济一二。而那些被分派到相对富庶又人口充足的边镇的周家子弟,若也想在自家地盘上建一座玻璃作坊,那等到长安这边工匠培养充足了,派几个人过去帮一帮,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作坊产出了玻璃,卖得的钱也是贴补军费,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流进了边军自家的田地,这钱谁赚不是赚呢?
只是如今三家玻璃作坊通共才那点匠人,根本不够分,当然要优先满足长安大作坊的生产需求了。长安作坊挣回来的钱,是贴补整个西北边军的,所有人都能沾得好处,自然是处于优先地位。其他卫所想拥有自己的玻璃作坊,就要耐心等了,等到长安作坊有余力了再说。
至于其他世家大户看得眼红,也想要建玻璃作坊分一杯羹……周家拦不住,边军也不好死拦。只要他们不挖边军的人,而是自行想办法另外搜罗西域玻璃匠人,那就随他们去。若他们真有本事找到了好工匠,说不定边军还能想法子把人招揽过来呢,那可比自己从无到有培养起来更省事。
可这里头不能包括周家自己人,尤其是手下没有军队、根本不需要靠行商赚钱贴补军费的周家人!更别说周家三房还是从边军的作坊里挖人了。这不是割边军的肉去肥了自己么?!周家世代忠良,几时出了这样的蛀虫?!
从老军师离开周家三房开始,周世功那儿就没断过客人,族里同辈的堂兄弟、族兄弟们过来了,连侄儿辈的也来打探消息。周马氏找借口离家出门,暂时躲过了一劫,可马老夫人那儿却没断过女客。
大约是马老夫人以往的名声太好了,大部分宗族女眷起初闻讯时都觉得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人往十四老太太那边探口风,十四老太太压根儿就没有替马老夫人遮掩的意思,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她往日的一些黑历史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