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金嘉树却知道“真相”,难免会想得多些。他可能还会纠结,许贤妃对于他这个与前夫所生却阔别多年的长子,以及能为她带来富贵尊荣的小儿子八皇子,又会重视谁更多些?她会不会为了小儿子的前程,就选择让长子先受几年委屈呢?他应该在信中哭诉,以儿子的身份乞求母亲的怜惜,还是疏远地称一声“姨母”,削弱生母心中对他的感情?
归根到底,关键还是皇帝的态度。皇帝若不想处罚孙家人,许贤妃很可能就只能顾全“大局”了。
金嘉树估计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在那里犹豫纠结,自怜自伤。
这种时候,就需要好朋友出场了。
海礁叹了口气:“罢了,明儿我也用不着托人送信了,索性亲自往别庄跑一趟吧……”
海棠问他:“爷爷交代的差事怎么办?”
海礁觉得这个好办。他今天的工作效率挺高的,估计爷爷一晚上忙不完,明天他从金嘉树那儿回来后,再接着干,也来得及。大不了等爷爷明日从衙门里回来后,他继续在表叔公那里陪着爷爷一道加班嘛!
海礁去向祖父告假了,可惜被海西崖驳了回来。
爷爷表示他年纪虽大了,但本事还没丢,孙子今儿整理了一天的账目,他半晚上就能清算完毕。明天孙子需得继续干活,不能偷懒。镇国公府等着要结果呢!孙子想要找小伙伴玩耍,等忙完这一阵再说。
海礁又没办法把真正的原委告诉祖父,只得改了计划。他明早先让跑腿少年带信给金嘉树,自己则等到午休时间,再往别庄上跑一趟。他骑着马去,一来一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这么一来,黄捕头那儿他就暂时顾不上了,需得等到明儿傍晚甚至是后天中午,他才能腾出空来,到黄家去打听消息。
海棠便怂恿他:“哥哥明儿不如索性把一部分账簿带回房间来做,不必非得在表叔公那儿干活。这样我可以帮哥哥做一部分呀。只要表叔公不到后宅来,他就不会知道实情了。哥哥早点干完活,也能腾出更多的空闲时间来,不是吗?”
海礁犹豫:“小妹,哥哥知道你很聪明,但这个活……你真的做得来吗?”
海棠哂道:“我是不知道那些卫所的人在账上做手脚的套路,但账目是不是能对得上,我还是能算得出来的。你要是不放心,就把那些只需要计算的工作交给我。其他归纳整理分析之类的活,还是由你来负责。”
海礁想了想,便翻出纸笔算盘,把今天自己算过的几条账目默写出来,让妹妹试着算一遍。
海棠近日已开始帮祖母马氏算家用账,算盘用得正熟练,三下五除二,就把结果算出来了。与海礁算得没有丝毫差别,连速度都没比他慢多少。
海礁十分惊喜,连忙又再出了几道题给妹妹算,结果仍旧是一样。海棠算得又快又准,甚至还发现了一处海礁不曾发现的小问题。这是她从上辈子见识过的内宅做账手段里学来的经验,跟锦衣卫用的不是一个套路,海礁都没发现呢。
这下海礁就彻底放心了。
晚饭的时候,他便向祖父开口,想要把账簿搬到自己房间来干:“虽然我遇到不懂的事,可以随时向表叔公请教,可我人在那儿,表叔公生活起居都很不方便。他老人家无论要干什么事,都得顾虑到我,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稳。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其实我住在内院,外人又不知道我在家里干什么,还能跑来打扰不成?爷爷回到家里,就近到我屋里算账,也能少走几步路不是?”
海西崖觉得孙子的话也有些道理,缓缓点了头。
海礁暗暗心喜,背着祖父,偷偷与妹妹对了个眼色。
第248章 算账小能手
海西崖与谢文载连夜将账簿都搬到了海礁的房间里。
谢文载本来是不赞成的,认为海礁在自己屋里干活,根本没有影响到自己。况且海礁从账簿上发现了不少情报,他直接就可以拿过来分析了,省时省力。
若是把账簿都搬进了正院,那他以后想要翻看分析,就多有不便了。表嫂马氏不出门的时候,通常都会在正院里起居坐卧,而且她身边又有那么多丫头仆妇在。谢文载是个讲究礼数的读书人,哪怕是在白天,只要表兄不在家,他一般是不会进正院里去的,那岂不是太过妨碍正事了?
然而海西崖却说服了他。
海西崖认为,自己晚上回到家后,去表弟屋里加班算账,总是要算到半夜三更,太影响表弟休息了。相比之下,账簿放在孙子所住的厢房里就正好,孙子屋里的炕也大,需要的时候,爷孙俩挤一挤,也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对门就是次子海长安一家住着。海长安要到开春后才会去卫学任职,眼下正闲在家中带孩子。他的武力足够高强,还能就近充当这一堆账簿的护卫。一旦有可疑之人靠近,他立刻就能发现,岂不是比放在前院,只有三个老头子看守更安全?
至于谢文载觉得,账簿放在正院里,他想要翻看分析,多有不便,海西崖认为这事儿还是很好办的。长安前卫送来的账簿抄本不能轻动,但海礁每次归纳分析过账簿后,总是会整理出许多小纸条来,如今索性就让他把这些小纸条另外抄成一本,上头附有原始账目出处,每隔半日往前院谢文载那儿送一回,随后者分析思考去。海西崖回家后想要参考,有这小本本在,也不费什么事。
谢文载被表兄说服了。表兄弟俩为了保密,也不假手于人,两位老人家再加一个年轻的海礁,就这么把所有账簿都用箱子装好,搬到了正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