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府衙大牢上下,都知道金淼干过什么好事了。知道他明明出身小地主家庭,却只会惹事生非,逢赌必输,把妻子的嫁妆输没了,还将隔房堂弟祖传的三百亩地,也给输了出去。他跟着家人上京去投奔堂弟,却因为没住够半年就要返乡,便怨恨上堂弟,害得人家死了老婆,又在堂弟落魄后落井下石,联合家人把人家的家产给霸占了。
堂弟带着妻儿离乡远走,他还怂恿一家人跟上去。只因堂弟不肯拿出压箱底的金子供他花销,他就把堂弟的行踪告诉了杀手,要杀手去杀堂弟一家,最好连两个孩子也一并杀了,这样他们家便可独占堂弟的家产了。
海礁告诉海棠:“原来当初金举人上京赴考时,他原配妻子知道金家二房靠不住,就说服他带上了自己,夫妻俩在京城长住下来,远离二房,日子都清静了许多。金举人家有祖传下来的三百亩良田,不能变卖,便交给了二房照看,没想到反而被二房的金淼给偷卖出去了。三百亩良田卖得的钱,还不足以还清他的赌债,金家二房便索性抛家舍业,合家一块儿上京投奔金举人去!他们因怕金举人埋怨,到了京城后,不但不提卖地的事,反而倒打一耙,抱怨了金举人原配许多话。明知道人家刚生产不久,儿子还小,竟然怂恿金举人休妻!”
海棠听得目瞪口呆:“金举人这都能忍?金家二房只是他隔房的堂亲吧?!”
“据说金举人父母去世的时候,金家二老太太照顾过他一段时日,他觉得二房对自己有恩。”海礁撇嘴道,“可大牢里其他的犯人精明,逼问了金淼几句,他就说了实话。金举人父母去世时,人都十五岁了,有了秀才功名,家里管家、奶娘一个不缺,根本不需要亲戚照看。反倒是金家二老太太,借着照顾遗孤的名号,带着一家子住进了金家大房的宅子,从此便赖着不走了!”
金举人与原配许氏的婚约,是他父母在世时就定下的。当时许氏父母也过世了,她是个孤女,等孝期一满,便要过门。可金家二房知道许氏不好糊弄,竟然怂恿金举人毁婚另娶,连人选都替他挑好了,正是金鑫之妻金柳氏的妹子。若不是金举人自己没糊涂,坚持履约娶许氏为妻,恐怕如今就没有金嘉树了。
可即使如此,金举人在祖传田地的问题上,还是犯了糊涂,白白葬送了祖业。
海礁感叹万分,海棠却问他:“金举人在京城没有休妻,却把妻子送进宫去做了乳母?这事儿是不是也是金家二房搞出来的?”
第266章 厚颜无耻
对于这个问题,金淼的说法一直很含糊。
根据他的交代,许氏嫁给金举人后,就总是跟金家二房起冲突。他声称许氏不孝顺长辈又蛮横无礼,年纪轻轻就要抢管家大权,还在金举人耳边说金家二房的坏话,想把夫家亲族赶出家门,又阻止金举人帮他还赌债,云云。他母亲金二老太太身为夫家长辈,好意教她立规矩,叫她学会该怎么做人媳妇,她竟然不领情,实在是太不贤惠了!
然而金淼的说法遭到了围观的犯人们嘲笑。他们之前已经套过他的话,知道金家二房的当家人金二老太爷,其实与金举人的父亲金老太爷是亲兄弟,各自成婚后便分了家。后者是嫡长子,继承了祖传的田产之余,自己也十分擅长经营,不过二十年就把身家翻了三番,在老家是有名的能人。而前者作为后娘养的次子,分家时得了百亩良田,却不擅经营,坐吃山空,二十年后,连着妻子嫁妆在内,只剩三四十亩田地而已,养的儿女也都不争气,只知道嫉妒长房的富贵。
两房人既然早已分家,金举人娶妻之后,他的妻子便是当家主母,有隔房的婶娘什么事?金举人年少父母双亡时,金二老太太打着照顾侄儿的旗号来管理长房产业,从中谋利,就已经够厚脸皮的了。金举人已中举娶妻,她仍不肯把管家权交还给长房真正的女主人,还骂人家无礼,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就算是大牢里的犯人再穷凶极恶,也不可能个个都没有三观,听了他的说法,哪里还分不清谁是谁非?金淼口口声声在说许氏的不是,实际上只是暴露了他一家的厚颜无耻!
牢里的犯人们纷纷取笑金淼,金淼却不肯认输,非要用各种事例来证明许氏不贤,金举人不悌,大多数是金举人不肯帮他还赌债,借钱也推三推四,婚后还把田地入息交给妻子许氏做家用,而不是孝敬二房叔婶之类的。
他还责备许氏怂恿金举人进京备考,白花了路费和租房的银钱,后者却没有考上进士。许氏没有留在老家看家,而是选择陪金举人进京,也同样成了大罪过。因为金家二房的人都认为,若不是许氏跟着金举人走了,金举人落榜后就该回老家了,不会留在京城长住,那样不但花销大,金家二房遇到麻烦时,他也没办法立刻出面帮忙。
这就引出了金举人上京前,把祖上传下来由嫡长房继承的三百亩田产交给二房婶娘金二老太太照看的往事。金二老太太没办法阻止金举人夫妻上京,便劝他们不要带着地契出远门,以免丢失。金举人被说服了,将这三百亩地连地契一并交给了金二老太太。
大牢里的人都觉得金二老太太居心叵测,金淼却坚持为母亲辩解,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是祖传下来的田地,凭什么让嫡长房独占呢?二房也是金家血脉,理当享受这三百亩良田带来的财富。金举人都丢下祖业不管上京去了,还不能让二房得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