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一脸的忿忿不平。海礁听了,也有几分怨气,若非周世功一副心虚样,也不会连镇国公府的年轻子弟都信不过他,如今还牵连上周马氏了。
海棠见状,便转移了话题:“承恩侯府的世子夫人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来长安呀?先前我跟文君姐姐通信,也没听她提起呀?”
马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了:“别说文君小姐了,就是周三夫人,年前额送年礼时也没听她提起过。据大姐说,他们是腊月初从京城出发的,进了陕西才派人快马给镇国公府送信,连大年夜都是在路上过的。额听着也觉得古怪哩!就算真要回长安探亲,也犯不着赶在这时候呀?倒象是仓促出行似的,还带着孩子,也不怕他们在路上冻着累着。承恩侯府的这位世子夫人,做事咋就这般没有成算?承恩侯和夫人也由得她乱来?”
海礁与海棠对望了一眼,也觉得古怪。而海礁上辈子到长安已经是明年的事了,并不知道承恩侯世子夫人是否也有过这么一出。但腊月出行,新年赶路,都快初七了才到长安……承恩侯世子夫人必定有极为重要的原因,才会带着儿女受这种苦吧?
海礁低声道:“不如我找几个熟悉的朋友打听打听?兴许他们知道些内情呢?”
马氏却摆手道:“罢了,承恩侯世子夫人是周家的媳妇。她马上就到长安了,有啥事,总会跟公婆妯娌们说。额们后日去镇国公府吃年酒,到时候再向周三夫人打听便是。你新交的那些朋友,若是周家的,问他们跟问周三夫人也没啥不同;若不是周家的,未必能知道些什么,额们又何苦叫外人说周家的闲话。”
马氏拿定了主意,海礁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他心里还是很想知道真相。
承恩侯乃是镇国公与周太后的同胞兄弟,算是周家派驻京城的代表。他在朝中没有担任正经职务,也很少过问朝政,只负责宫中太后与宫外的联系。在海礁经历过的上辈子,他在京城权贵圈中几乎没有存在感,但镇国公夫人带着儿孙返回京城定居,多亏他四处奔走。他并不是没有能力的人,只是行事低调罢了。
这样一个人物,平白无故地,怎会让嫡长媳在大冬天里带着两个孩子远行回长安探亲呢?还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时间……只怕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他需要告诉镇国公,才会让儿媳与孙子孙女打着“探亲”的旗号走一遭吧?
算算承恩侯世子夫人母子在路上要花的时间,恐怕他们出发的时候,孙家预备在长安施行的阴谋,承恩侯还一无所知呢。那又会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急切地派出儿媳与孙儿孙女?
是宫中的周太后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德光皇帝对周家的态度又有了什么新变化?
海礁抱着这样的疑问,次日又去镇国公府找几个新认识的小伙伴去了。
正是在这一日,承恩侯世子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赶到了长安城。
车队进入镇国公府侧门的时候,海礁正牵着马,与周四将军的长子周奕君站在不远处围观。
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承恩侯世子夫人此行的原因之一。
杜伯钦的独生子杜祺,哭着跪倒在镇国公面前,坦承了自己父亲与孙家合谋的罪行,请求镇国公阻止他父亲铸成大错。
第281章 杜祺的京城历险记
整个镇国公府都轰动了。
周奕君顾不上和新结识的好友海礁去校场上跑马,连忙凑近了围观是怎么一回事。海礁机灵地跟了上去,正好看了个全场。
不一会儿,不少收到风声的周家族人也赶到了。周家七房那位老将军与老妻互相搀扶着赶来,看见杜祺,二老都沉默了。
杜祺一见这两位老人,便丢开了镇国公,扑到他们面前大哭。
他管周家七房的两位老人叫“外祖父”、“外祖母”,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心里也视他们作亲人的。他小时候就在嫡母与生母跟前长大,时常被嫡母带去娘家玩耍,跟周家七房二老相处的时间,倒比常年待在卫所里的亲生父亲杜伯钦更长些。
在镇国公面前,杜祺说话还有所保留,只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父亲杜伯钦与孙家合谋的内容。可到了周家七房二老面前,他便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委屈,哭着说出了他这两年的经历了。
他前年被父亲送进京城去求学,明面上是拜了大儒为师,他起初也认真跟着读了几个月的书,虽然十分想念家中生母与外祖父母,但学文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地方。
但时间长了,他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的老师虽是儒家名师,但事实上跟孙家的关系颇为密切,孙家族中多名子弟,都自小跟着他读书,因此杜祺的同窗中,倒有多一半是孙家族人,剩下一小半也多是孙家姻亲党羽的后代。来自西北边军这种与孙家立场敌对势力的学子,就只有他杜祺一人。
杜祺内心不安,也曾写信回家向父亲请求,换一个学塾求学。反正他在这位大儒门下,并不是十分受重视,同学也不怎么友好,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功课,他宁可换个更清静的地方求学。可杜伯钦坚决拒绝了独子的请求,只命他安心在京中读书,没事不许出门乱跑。
杜祺虽是庶子,但因为是杜家独子,又遇上了温柔和善的嫡母和外祖父母,从小也算是受尽宠爱,多少有点小脾气。父亲的命令他不敢违逆,但私底下却会搞些小动作,比如想办法去联系京中的承恩侯府,又或是颍川侯府二房的当家太太周淑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