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听到她这么说,便劝她:“大姐,这是姐夫跟周晋浦之间的事,你何苦掺和进去?周晋浦都这么大了,早就叫西院那边教坏了心肠,就算知道那边不是好人,也不会对你改观。你与其在他身上白费功夫,还不如把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儿孙身上,先为晋林一家争个好前程。周晋浦将来是好是歹,自有他父亲操心。你不过问,反倒还避嫌了咧!”
周马氏笑笑:“知道咧,额还用你教?不过是在这里说两句,发泄一下心头的怨气罢咧。”
彩罗又告诉马氏:“方才奴婢在外院听得门房的人说,表少爷正在门口等姨太太和表小姐呢。他本来想进来的,可方才府里人多,老爷有吩咐,门房不敢再放人进来,只能请他在门房里坐着用茶。”
马氏被她一言提醒:“呀,额就觉得好象有什么事情忘了,原来是宝顺!额见大姐家的府门开了,还想让人把他叫过来,一道来看大姐的,结果一见到镇国公他们进门就都忘了。”
她回头对周马氏道:“宝顺不知在门房里等了多久,额还是先带着孩子们回去吧,明儿得了空,额再来找大姐说话。你也累了一天,好好歇歇。大哥那边,额替你捎信儿。”
周马氏不以为意:“回头额们家门户重开,再有亲友上门时,消息就会传开去了。大哥大嫂知道额们家没事,自然会上门来,用不着你帮忙。做哥哥嫂子的无情无义,若是额们做妹妹的太上赶着了,未免显得掉价。等额们家下回再遇到风波,天知道他们又会露出甚样嘴脸?他们若不能老老实实给额赔个礼,额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他们!”
周马氏先前虽然口口声声说能体谅兄嫂的所作所为,但心里明显是有怨言的。如今劫难过去,她那些体谅便都抛开了,开始有闲心跟兄嫂计较起来。
马氏笑了笑,也不多言:“成,就依大姐的意思。只是芝兰那边……”
周马氏摆摆手:“芝兰那边,额自会亲笔写信,打发人给她送去,也叫她安心。等西院那边要办丧事了,她这个孙女也要戴一年的孝意思意思,总要让她心里有个数,再给她提前预备几身素净衣裳才好。她家里不宽裕,老人多病,孩子又多,这笔钱家里替她出了,也省得她为难。”
同样是对待趋吉避凶的亲人,周马氏对亲生女儿的态度,跟亲哥嫂可不一样,十分双标。
马氏懒得评论自家大姐的双标,只招呼孙女海棠一声,便打算离开了。周马氏只觉得精神疲惫,虽然很舍不得妹妹,但实在起不来送行了,只能嘱咐孙女周怡君代劳。
周怡君一路把马氏与海棠送出了大门,依依不舍地,再三嘱咐海棠要常来看自己,哪怕是不得空出门,也要多给自己写信。海棠应了,顿了顿,才小声对她说:“虽然西院那边的结局已经定下了,但那位从前毕竟有过逃家的经历,不知她有多大的本事,她也不缺财富手段。你们最好看紧些,可别让人钻了空子逃走。在她老老实实伏法之前,你们家都得提防她连累了你们。如今的证据可以证明你们家的无辜,但如果她逃走了,那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周怡君顿时露出凛然之色,郑重地点头:“放心!我这就回去跟祖母说。若是祖母不加派人手,我也会派人盯紧了西院每一个出口的!”这些日子因为跟着祖母打理家务,她如今也有些小权柄,手里能使唤一些人了。这种事她不用祖母点头,就能办到。
海棠握了握她的手,便跟在祖母马氏身后,迎上了在门外等候的兄长海礁。
海礁跟周怡君行礼打了招呼,便微笑着对妹妹道:“我收到马昌年传信之后,就立刻赶过来了,可惜这府里已经关了门,不肯再放人进去。我还是托了姨奶奶的体面,才能进门房等候的,不然就要跟其他人一般,在外头街上吃闭门羹了!”
海棠瞥见周家三房门外道路两旁都站满了人,心知这定是周家族里派出来打听消息的,忙扶着祖母马氏上了马车:“咱们赶紧回去吧,到了家再说话。今儿周家三房发生了什么事,十四房老太太会把消息传开的。”
别看十四房老太太今儿很少出声,她可是一直在人群里从头看到尾的,清楚地知道整场审讯的每一个细节。以她对马老夫人的怨恨,想必她定会好好在族人面前给马老夫人做个宣传。虽然周世功不希望这事儿宣扬开去,但今日在场的人有那么多,又各自拥有不同的立场,怎么可能真正封锁住消息?而十四房老太太又是马老夫人的苦主,他可拦不住人,也不好意思拦。
周家三房的名声,三房老太爷的生前威名,是注定要受到很大的影响了,但这不过是他们必须付出的代价罢了。与曾经的灭顶之灾相比,这点小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海棠与马氏祖孙在车中坐稳了,海礁跳上车辕,命马昌年驾车回家。
他还回过头来跟车厢里的祖母妹妹说:“姨奶奶一家平安无事了吧?我虽然没能进去听审,但方才看姨祖父送客出门时,神情轻松,便猜到他应该有好消息……”
第489章 来客
等马氏与海棠用完迟来的午餐之后,海礁也知道今天在周家三房西院发生的所有事了。
他忍不住感叹:“虽然我早就猜到那马老夫人过去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放弃宗室女的尊贵身份,隐姓埋名跑到长安来做一个商人的养女,嫁人做填房……但我真没想到,她年轻时候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她图什么呢?为了一个胡人去偷盗军情机密,差点儿害了未婚夫一家。可她跟那胡人根本不可能有未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