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崖想明白这一点后,不由得露出欢喜之色:“如此也好。涂同知是御前重臣,非常家可比。他愿意提携你,旁人便无法再对你的前程横插一手。常家若敢为难你,便是打涂同知的脸了。有他做你靠山,你便是回了京城,也能安心度日。我与你母亲也不必再担心你会被人欺负了。”
海长安心中不解:“可涂同知为何要帮我?难道就只因为麻尚仪开了口么?”
海西崖沉吟:“他们都是御前出来的人,私底下有什么约定,不是我们能擅自打听的。既然麻尚仪用得上你,涂同知也没有异议,你只管遵令行事便是。只是到了涂同知身边,你当尽忠职守,行事谨慎,万不可轻慢差使,叫人挑理。涂同知愿意提携你,你可不能让人笑话他有眼无珠。”
海长安忙肃正了神色,郑重道:“父亲放心,儿子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海西崖点点头,又忍不住猜想:“涂同知身边的亲兵不少,但在弓马上超过你的,还真找不出一个来。明春他就要去巡边了,该不会打算带上你,路上也好有个神箭手,以防万一吧……若是如此,那我和你娘就得开始为你准备行囊了。巡边一圈下来,怕不是要走上万里路,东西不备齐是不行的……”
海西崖开始碎碎念,海长安则是把视线重新落到那封调令上,看着上头“海常安”三个字,抿了抿唇。
他觉得,这绝对不是涂荣手下的人单纯写错了字而已。莫非涂荣与麻尚仪二人,另有想法?
第657章 反应
海家上下都为了海长安收到调令而欢喜。
虽说涂荣的亲兵没有任何品级,但能跟在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身边做亲兵,无异于心腹亲信,一旦得到重用,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涂荣的规矩,长安上下还不了解,但镇国公的亲兵,多有补官外放驻边者,官职最高的已经做到了正三品。唐家等世代将门人家,也有子嗣不足,便起用亲兵为副将辅佐的旧例。海长安就算在长安后卫卫学做十年教习,旁人也不会觉得他有什么好前程。但他一朝被调到涂荣手下,便人人都认为,他要飞黄腾达了。
虽然卫学的人大多数都在为海长安欢喜,但也不是没有人私底下说些酸溜溜的话,道是他运气好,教导涂同知家的大少爷骑射,讨得了大少爷的欢心,才会收到这封调令。其他几位同样被涂家请去教导涂金宝的教习没有这个待遇,定是因为他们都对学生要求严格,不如海长安会巴结拍马屁的缘故。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海长安一律置若罔闻。他从小到大,有长达十几年的光阴都生活在充满恶意的环境中,身边的闲言碎语从来没断绝过。他若是会轻易受到影响,又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了今日?早就象他父亲一般郁郁寡欢,卧病不起了。
他一概不把那些闲话放在心上,反正只要家里的亲人为他高兴就行。
他私底下也曾与父亲海西崖、表叔谢文载以及侄儿海礁讨论过自己会被涂荣征召的缘故。除了麻尚仪的请求外,他给涂金宝授课时的表现,也有可能是让涂荣只对他一人下达召令的重要原因。
别看他好象对涂金宝的功课不是很上心,不止一回让侄儿海礁代教,但涂金宝的射箭成绩在所有功课中是进步最大的。哪怕他力气有所不足,远射成绩不佳,骑术也有很长的路要走,步射时的准头却很不错,相关的理论知识也算札实。落在涂荣眼中,便是海长安这位老师教导用心的功劳。
况且海长安有多年的边城生活经历,熟悉巡边时要经过的多处卫所,更有一手好箭术,身手也不错。他成为涂荣麾下亲兵的一员,不但能补充其亲兵队伍的不足,还能迅速适应远行的辛劳,说不定还能给这群来自京城的同僚搭把手。若是涂荣真的带上儿子涂金宝同行,海长安还能继续给涂金宝授课,管着这个熊孩子,免得他在路上添乱。
海家人与谢文载合力分析了一通,越分析越觉得海长安这封调令来得正常,让他只管安心赴任。他们都跟涂荣有过多次接触,认为他不是个难相处的人。跟着这样的上司,海长安的前程应该比过去更有保障。
海礁还笑着对他说:“二叔,此去巡边,说不定会遇上个把胡人探子、马匪沙盗,你兴许还有立功的机会呢!若是有了功劳,等你回到长安,想要补官就更容易了。我看麻尚仪特地安排你跟着涂同知,指不定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呢!”
海长安有些不以为然:“哪儿有这么多立功的机会?即使真有,也未必轮到我出头,自然是涂大人身边真正的心腹先露脸。我只需要安安分分听从涂大人命令行事,平安撑过巡边之行就好。去年我们从肃州回来时,路上吃了多少苦头。这回再往边疆去,若要急行军,路上怕是要更辛苦些。我一想到那滋味,就什么立功的念头都没有了。”
海礁干笑,心里想想自己两辈子的几次远行经历,深以为然。
海长安调职,海家人虽然高兴,但整体行事还是很低调的,并不会在外头张扬自夸,只关起门来自个儿欢喜,同时也为了替他收拾行囊而烦恼。他们认为这是海长安的一次好机会,但也有人不是这么想。涂金宝年前的课要一直持续到小年夜,他好不容易才抽了个空,跑到海家来找海礁,就想托他替自己向“海教习”赔罪。
涂金宝觉得,若不是父亲为了给自己找个随行的骑射老师,绝对不会忽然召海长安做亲兵,害后者跟着受远行的苦。他平日里与海长安接触,觉得后者是个喜欢过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的人,不喜欢出门。如今自己害的人家要与家人分离出远门,他心中很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