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28)
这厢刚吃罢收拾了碗碟,沈易安便来了——他进屋闻得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恍然忆起自己被中官骂了那么久,还没吃上午饭呢。也亏得他和柳玉拂在外吃了早饭才回来,这会儿还不饿。转念又想起厨房的人之前哭诉过,甘霖院的下人把刚送来的食材全抢了去。
沈易安火气又添了两分,这样泼悍的性子,让他掌了中馈,还不知自己的心肝儿要受怎样的苛待。可他还没发作,却先听到长子阴阳怪气的声音:“今日伯爷来我这儿的次数,比之前一年都多了吧?怎么今日就这么有空呢?”
李洵依然歪在床上没起身,瞟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账本,凉凉道:“要是为了中馈一事,就不必开口了。我身子不好,劳心不得,除非你想故意累死我,贪图伯夫人的嫁妆。”
沈易安被他刺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怎么什么都能绕回到谋夺嫁妆!
但此刻形式所迫,沈易安深呼吸了几下,闭眼道:“不必你劳心,我可安排几个得力的账房、管事婆子襄助。但这府里的中馈,如今除了你无人可接……”
“无人可接?那之前的五年是什么脏东西在接?”李洵嗤笑一声,“想来伯爷也对之前几年很满意吧,怎么中官来了一趟,却又要把这烂摊子塞给我?想来伯爷也不是真心想我接吧,还安排几个得力的账房、管事婆子,你糊弄谁呢?”
李洵略一转心思也知道因为什么,说不定是华项明自作聪明,私下关照了来申饬的中官,给自己整的这麻烦事。但沈易安又不舍得真放权,让自己来掌家。
沈易安心中憋火,如今讲究个父为子纲,长子今日几次三番顶撞于他,语气半点不见恭顺,已叫他忍无可忍了,冷了神色道:“为父是来通知你的,今日这中馈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院子里的人抢了厨房,我还未与你计较——”
他强硬起来,李洵却比他更强硬,此刻一拍床板坐直了身体:“好呀,那明日宫里来人,我亲自去前头辞中馈!这傀儡谁爱做谁做,我不担这虚名!”他瞪着沈易安冷冷一笑:“反正这些年我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大家一起完!”
“……”沈易安简直两眼一黑,他都能想象到若李洵真这么做,福昌伯府不待后继无人,陛下现在就要动手了,那可真是大家一起完。要是以往,他或许还能将长子软禁,可现下……且不说他不敢,这甘霖院的下人也不是省心的,不就是他们闹出了大动静,惹来了御史弹劾吗?
他倒是想把这一院子的人都处置了,可想来也知道,此时御史台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这伯府呢!
这事情越想捂,越捂不住。
人在屋檐下,为了心爱的人,沈易安不得不低头。犹豫再三他软了语气,换了副面孔对李洵道:“爹知道你这些年……有些委屈,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是明日宫里还要派人来,若是中馈的事处理不当,只怕咱们整个福昌伯府都要失了圣心——这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李洵掰着手指出神,这中馈他不想接,但也不是不能接。只看接了能有什么好处便利,这头一桩就是能借着管家的名头出去转转,如今在伯府他是半点消息得不到。之前做汉子的时候没怎么留意过,现在变成哥儿了才发现,原来女子和哥儿轻易连二门都出不得。
可他很需要出门。被困在这个府里,他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到底为什么会忽然昏倒换了副身体,至今还没有头绪。朝中如何了,宫里如何了,父皇如今可还好……他变成福昌伯府大公子已经四天了。
李洵此刻倒和沈榶思路一致了:按照常理,他的灵魂在福昌伯府大公子的身体里,那此时在他身体里的不会是那个窝囊哥儿吧?
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
他得想个法子换回去,就是一时换不回去,也不能在这伯府后宅坐以待毙——
可这具身体孱弱得连墙都翻不过去,总不能让他堂堂太子也钻狗洞吧!
不可能,绝无此种可能。
为此事计,他也不得不先把这中馈接过来。
李洵皱着眉,像是很无奈被说服了:“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见他终于吐口,沈易安松了一口气,即便知道他的条件恐怕不轻松,也只得道:“你说。”
李洵抽出他手里的账本,随意翻了翻,又丢了回去:“头一样,伯爷找两个账房——不要府里原本的,去外头另聘两个,我也找两个账房,再请盛国公府出两个账房来帮忙。找一处空院子,让这些人三方对账,将这五年来的账本一一清算,算完之前不准人随意出入。”
“第二,伯爷现在拿一二千两银子给我,作为这些账册算清之前,整府的用度。我会另起一本账册,记这些日子的花销。”
“第三,既然中馈交到我手上,我要出府巡视庄子、铺子。当然,这五年的账册算清之前,我不会调度庄子和铺子上的钱粮。我身边的丫鬟侍从要有出府的腰牌,也不需伯爷安排账房和管事婆子,之前伯夫人身边伺候的得力之人我自会寻回来用。”
“第四,那个下巴上有红痣的丫鬟,不论你信不信她推我入水,都把她叫出来任我处置。”
“这管家之权既然给我了,府中一应人事任免皆在我,旁的人不可随意插手。让我做傀儡是不可能的,伯爷最好别想着渡了这个难关就过河拆桥,既然是你说这中馈除了我无人能接,要是过几天哭一哭闹一闹又想要回去,我可要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