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173)
围巾展开,从白花香转为杂着苦涩烟草,微不可查的一丝。
直到陈唤把围巾圈在她脖子上,罩着头,围上下半张脸。
扑面而来。
真奇怪,不过就是在他手里过了一道。
原来喜欢什么人,就会在他身上闻到不一样的特殊气味,无论什么情景下都适用。
即使她现在有些担心,可能是因为情绪没出来,明知道陈唤会解决好,但还是提不起兴致。
陈细酌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语,偏了偏头。
她在奇怪。
陈唤伸手在她脑袋上压了压,没破坏才弄好的造型。
“这样也漂亮。”
他最近好喜欢夸人。
但她不是每次都买账。
“不是说不是看上我的脸。”
睡得并不久,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嗓子还带着沉沉的疲倦。
“眼睛。”
陈唤一贯是如此直接。
“我喜欢你眼睛。”
“……”
那双眼现在透着无奈,又有种莫名的亲近,像是哦,这样,你爱喜欢就喜欢吧,平静的宠溺。
陈唤读懂了 。
于是像火一样就丢进他心里,顷刻间烧起来。
心脏又热又酸胀。
艹。
陈唤的情绪被调动了,他开始觉得这个夜晚有意思起来,不再是无聊的收尾工作,司空见惯的利益手段。
他觉得眼前这人真是牛逼极了,除了她没人能比兴奋剂还管用,看见就移不开眼。
“酌姐。”
陈细酌偏头的动作愣在那。
他第一次叫了那天在酒吧里,她的工作伙伴叫的称呼。
离了学校不一定不叫老师,但那种环境里叫姐更上道。
看清陈唤的表情,那种全然被她所迷惑,毫不掩饰的在意,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一举一动都能挑起我情绪的信号,全盘被她接收到。
“我没给你点烟吧,嗯?”
她被人搂着,没露出来的半截脸被掌心压住,兜着下巴蹭了蹭,隔着围巾,柔软极了。
陈唤手中触感此时就是她的心。
陈细酌的眼睛眯起来,是在笑。
当然没点,但她身上的白花香已经染了苦涩,她不是什么小白花却偏爱这种味道。
她眨眼。
“你要点么?”
“点。”
陈唤注视她。
“烧死我。”
在夜里,在偶尔几声的鸟鸣里,在树下,在房屋门前。
不太常规的情话。
于是她伸手轻轻把围巾拉下来,露出有些干燥的唇,蹭在陈唤下巴上让他有些痒,及其轻微的刺和扎。
“带我一起。”
陈细酌注视他。
“我不是什么小白花,你知道的。”
我可以跟你一起,并肩,无论做什么。
“酌姐好帅。”
开了道口子,就像是没完了一样。
她眨眨眼,那双下三白的蛇眼,此时比美杜莎还要人命。
陈唤今天一整天的燥跟不耐都被抚平了。
伸手给她把围巾拉上,重新遮住半张脸。
“闭眼。”
她如愿。
陈唤的吻落在她眼睫,很轻,更像一个珍视得不得了的触碰。
而后眼眸睁开,陈细酌把手放进他掌心。
她指尖在他手里挠了挠,眼眸很亮,弧度是在笑。
从来得不到偏爱的小孩习惯了隐藏情绪,不善表达而别扭,向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所有偏爱的,却因矜傲而别扭。
但好在有个共同点。
爱是藏不住的,偏爱更是。
所以无需言语,就已经在对方眼里挑明,心里扎根,一日复一日锻造默契。
在第二场雪前,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陈细酌并没过问具体的解决方案,因为从头到尾她都跟陈唤在一起。
不过没多久。
第二场雪是在第三天下的,断断续续,短暂地出太阳,又短暂地纷纷落下白纱。
陈唤说有人要回来了。
她说这是这三天里最好的消息。
陈唤不满意了:“怎么着,张炫阳的事我是没解决好,还是这几天亏待你了?”
“你明知故问我为什么开心,陈唤,不要没事找事。”
说完她叹了口气,略显忧愁:“吃你口水吃多我都变得没耐心了。”
陈唤冷笑:“半斤八两,我就没见过比你脾气还差的。”
“那是没人对你脾气差。”
陈细酌说完就上去捂他的嘴,凶狠极了:“闭嘴,要吵架?”
在她手心轻轻一咬,陈唤把她的手拿下来。
“让你。”
潇洒至极。
陈细酌习惯性给了他一掌,靠在他怀里问飞机什么时候落地。
陈唤换算了下时间:“申请的航线落地晚上十点后。”
啧。
申请航线。
私人飞机。
得了,接机没戏,偶遇更没戏。
又一条路断了,她兴致没最开始那么高。
淡淡哦了声,语带嘲讽。
“难怪前两天就开始组今天晚上的局。”
周大少爷的归国欢迎“宴”,铁定够不上周家老宅那规制,毕竟他上头实际上还压着一个,又是先前公然挑衅乱了老宅的规矩,仇恨拉满了,那些人巴不得他是被发配出去再也别回来。
所以这事儿只能陈唤来办,怎么狂怎么来。
周家立族百余年,建国前就已发家,祖上还出了功勋,这个古老家族的运行模式严格按照规则,立长立嫡,完美杜绝因为家主之位引起内乱。
争得头破血流挤破头要上位的是旁枝,永远的流水席作为激励机制,能者居上。
能将周白予拉下马的只有他自己,所有人乐得看他栽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