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196)
是她自己要走。
她再也不会被任何人丢弃,除了陈唤没人有资格丢弃她。
爱上陈唤,是她痴狂疯魔痴心妄想,是她自己乐意。
也就这一次。
她陈细酌从此以后,自己爱自己。
这些让她痛苦的,在一次次绝望中将她推入更低深渊的绝境,时刻提醒着她是条什么都不该奢求的贱命。
她陈细酌就是要求,要拿,她想要什么她就要拿什么。
割断身上的铁链,挣脱十几年来砍不断的枷锁,陈细酌抬手擦干泪,迎着毒辣的日光。
她拖着从a市收拾的行李,独自走上自己人生看不清的曲折前路。
但好在,这一刻,她终于自由。
……
这是陈唤第一次赶红眼航班,从九点出头硬生生坐到凌晨两点半,手机电量充足,他僵如木桩。
航班难得准点起飞,飞机逐渐脱离视线。
陈唤从几净明亮的候机厅出来,一身黑衣隐匿进夜色。
今年不再有只一人观赏的焰火。
他一言不发转身,上了自己那辆库里南。
飞机不能祝人一路顺风,那么。
陈细酌,落地平安。
我的……爱人。
第98章
树影摇曳,月色照映,泳池水波粼粼。
正值盛夏,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正中心的泳池除了没有跳水台,完美对标国际比赛池。
能在云顶十七号的夜晚,大肆开party的也就那么一个。
哨声响起,水花飞溅。
两个少年同时碰到水台,手一撑就从水里跃出,台面上有人抱着衣物在等。
“这次包我唤赢啊。”
水珠顺着少年分外劲瘦的背骨落下,陈唤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轻啧了声没说话。
“煞笔,没看见我予跟唤一块碰的台子?”
周白予才剃了寸头,青皮还明显,看着很不好惹,坏小子的样不逊于旁边那个。
心里清楚这次又平手,不语,手一抹甩陈唤一身水。
“瞎了啊又是平手啦~”
陈唤反手就把浴巾砸他身上。
“我靠?”周白予抓着浴巾就砸过去。
一行人洋洋洒洒到一旁去,陈唤跟周白予进去换衣服。
刚才说话那三人显然跟这俩关系最好,在这一圈人里地位不低,两人一走他们仨就是中心。
其中一人被包围着,翘着腿靠在摇摇椅上。
“好高啊,一八七点几来着?有没有人看得出来差几毫米?我们阿予是不是高一点啊,唤比他多了好多头发。”
知道没人回,他看着这俩人消失的背影自觉无趣,换了话头:“瞧瞧,纯坏种跟三好学生,这谁分得清谁啊。”
意思是说贴头皮的跟有造型的会不会弄反了?
没人敢说话。
哪个是坏种哪个是好学生他们心中比谁都分明,但在当事人开口前,没人会真的把这两个词按在离场那两人的身上。
他说完喝了口用高脚杯装的口果汁,深深叹气:“我看都看累了,他俩什么时候能不争输赢了?”
这人是最后说平手打圆场的那位,长了张斯文的脸,做派却一点不矜持。
说煞笔的那位看到他坐摇摇椅这么幼稚的东西就又想骂,但周围这么多人,还是得给发小面子,就过去拍了拍人的腿,让他给自己让出点位置。
不爽了,好好的最舒服的躺椅位置被占了三分之一,可惜是没办法发脾气的人。
“你叹什么气,他俩闹起来了又不要我们仨哄。”
他转向旁边那些闻言脸色有些僵硬的少年们,疑问似地哦了一声。
虽然有故作踩人的嫌疑,但还是立马有人接话说当然,说肯定咯。
离得远的那些听不见这边在说什么,离得近的地方一个女孩子都没有。
以这个地方为圆心散开,男女混搭在吃烧烤在玩牌聊天的倒是不少,其实注意力都在这边,心里都巴不得能过来说几句。
话刚落,阴阳怪气“哦”了声的这位就被一拍脑袋,他差点跳起来,看清是谁又蔫巴下来。
三人中最高的那个一脸冷漠:“好的不学。”
有人在偷偷笑,被打头的刚打算收拾这人,就看到远处树林开口那有人进来。
他挑衅般吹了声口哨,大概是外貌与身材加成,看上去并不流里流气。
立刻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我天?”
“哪家的啊我靠!”
“妖精。”
陈唤恰时出来,简单换了件黑t,垂下的一溜吊牌边走边晃,打在手腕,破洞裤大晚上的漏风,个高腿长,头发没吹干,一手抓了抓滴水,看见来人,勾唇笑了下。
周白予落后他半步,差不离的装扮,看见来人身后空空如也,眯了眯眼。
“不是。”
“这谁叫来的妞啊!”
他话刚落就被撞了半边肩膀,扭头一看是谁,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堵上了嘴。
陈唤踩着个人字拖慢悠悠晃过去。
陈细酌那张脸越发清晰,风一吹头发跟着往后扬。
压根没什么灰姑娘或者丑小鸭的戏份,这人到哪儿都闪光。
就像露珠滑落溅起晶莹,没进地里却落在钻石上,琤然有声。
只是因为,她来了。
……
大梦初醒。
不似每个从前,日头倾泻而下,洒在卧室床侧。
空旷的卧室里安静到令人神经发麻,落地窗外一片黑,陈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睡觉也不再拉窗帘。
被子随着起身的动作落在腰腹,身上都是汗。
操。
真是快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