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情书(27)
这次楚徽宜的礼裙是余淑茵帮忙选的。她忙着演练,在手机上翻了翻妈妈发过来的几张照片,最后选定了一件淡雅刺绣抹胸裙,上身系轻纱笼罩。
夜晚,翡玉公馆,宾客纷纷而至。
楚徽宜和父母下了车一同进场,从礼宾处到露天草坪,不断有人和他们打招呼,余淑茵挽着丈夫点头问好,不时侧头看看女儿,跟她介绍这位是哪家王总、那位是哪家李总。
和见面不多的长辈没什么两样,他们见到徽宜,不由都赞叹楚总爱女亭亭玉立,端庄漂亮...楚徽宜全程微笑回应,最后脸已笑僵,思绪在千篇一律的奉承赞赏中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堂哥楚序城的到来让她眼前一亮。
“大伯,大伯母。”他先是向楚谦阔余淑茵问好,听他们介绍对面的朋友,然后举杯轻碰,客套里掺一丝真挚,举止娴熟得体。
“小徽宜,今天舍得出来了?”敬完酒,楚序城回身,在妹妹面前挥了下手,“最近忙什么呢,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当然是忙我的大事业啊,”楚徽宜拿开他的手,哼了哼,“你工作忙晕头了吧,怎么连我进了音乐团的事都不知道。”
“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入职那会儿我不是还给你发了红包,用我辛苦劳动的血汗钱诶,不记得了?”楚序城笑着去揉她的头,被楚徽宜埋怨别把发型弄乱了。
“大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楚徽宜理了理鬓边的乌发,左右望了下。
“他被你爸派去出差了,枫州的一个大项目呢,”楚序城假装叹了口气,“怎么办,小徽宜,我怎么也追赶不上大哥,以后他扛家业我做辅助血包,日子恐怕是要如履薄冰哟。”
“少来,”楚徽宜不再上他的当,“这套话术你还想骗我多久。”
小时候就是这样,两个哥哥常常带着她玩,有时候兄弟俩说话拌拌嘴,楚序城就抱起玩玩具的妹妹在她耳边告状,说大哥不讲道理欺负他,他说得声情并茂,情到深处还擦把假眼泪,说看来这兄弟是做不下去了,小徽宜你可要跟二哥站在一边给二哥撑腰啊。
小时候的徽宜会真信,也真会跑到大哥面前,委屈巴巴又满腔正义地质问,大哥你为什么要欺负二哥,你快道歉快道歉,不然的话我告诉二叔二叔母,还有我爸爸妈妈。
天真的小徽宜义愤填膺,却看不见二哥在自己身后朝大哥做得逞的鬼脸。
“我现在不会偏心了,”楚徽宜说,“你可别想再拿我当傻子骗。”
“哎呦喂,干嘛说自己是傻子,”楚序城笑嘻嘻,见妹妹瞪了自己一眼,他打了下自己的嘴,“好妹妹,我错了错了,别生气。”
楚徽
宜知道他嘴贫,懒得计较,不过能赚的便宜还是要赚的,“二哥既然说自己错了,那就拿出点诚意出来吧——替我在这里陪陪爸妈啊。”
她一下子钻到他身后把他推到前面,楚序城哎了两声,见长辈们都往这边看,他抱歉笑笑,转头低声跟楚徽宜说:“干嘛啊你,听他们念经本来是你的活儿,我就过来打个招呼的,怎么还被绑着走不了了?”
“我想去洗手间,你替我站会儿嘛,”楚徽宜两根手指在唇角比划,“听人念经不要发呆,要互动,还要记得微笑哦。”
说完,她朝众人点点头,然后在楚序城咬牙低声“你二哥的命就不是命了”中乐滋滋逃之夭夭。
虽然小小坑了二哥一把,但她也是真想上洗手间。
翡玉公馆占地面积不小,前后草坪今天都精心布置了,别墅里也有小型酒会桌,西装革履的人们举着香槟相谈甚欢,楚徽宜按侍者的指示往二楼洗手间去。
到了楼梯口,她刚准备提裙上阶梯,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
“小江总,城北的那个项目我们智科是真的诚心想参加,您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是江屹。
抬起的高跟鞋重新收回,楚徽宜放下裙摆,探头,往声源方望去。
那是在回廊的一角。江屹站在拱形窗前,靠着背后的墙,他瞧了眼窗外,随后轻懒垂眸,看着站在跟前满脸堆笑的啤酒肚男人。
“诚心,”他淡淡开口,“每个来找我的人都这么说。”
“统一话术了?”
男人噎了下,随即笑道,“怎么会,小江总,统一这个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们家和其他人不一样,真的,只要您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能证明给您看。”
江屹不语,而男人在生意场混了这么多年,机敏劲儿还是有的。他瞧见江屹指间夹着根烟,料想是方才某位宾客递的。
“小江总,我给您把烟点上吧?”
江屹的眼神清冷寡淡,只是这样漫不经心地盯着他,就能让人感觉到一阵后背冒汗的压迫感。
举着打火机的手慢慢酸了,但小江总不发话,他也不敢放下,只能讪讪笑着。
江屹瞧他半晌,极淡地勾了下唇,手指点了点烟身,闲散递到唇边。
男人忙踮起身,以手挡风,为他点烟。
“那小江总,城北项目...”
“昨天跟江总吃饭,他没承诺你?”
“哦,他是说...等等,”男人猛然抬头,眼里的讶然渐渐变为恐惧,“没,不是,小江总,您听我说...”
“同一座庙拜两座佛,段总确实有诚心,”江屹笑意泛着凉,“段总是想两头吃,还是揣着对别人的诚心来我这儿演戏?”
不是,昨天江衍景明明说过,城北这个项目里有人掩护着,他混进去应该没问题啊...怎么什么都被江屹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