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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有猜(28)

太阳西沉,将近傍晚。

江见川的体温一点点降了下来。

放学的时间点,他被一道铃声吵醒。

睫毛微微一颤,眼睛还没睁开,但已经能感受到房间的昏暗。

窗帘都拉着,整个世界像是掉进了胶水里,模糊而又沉重,闷着让人有些窒息。

他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美梦,许星雪也不止一次被他梦见。

就像她曾在童年时毫无预兆地闯进他的房间,在成年后又没有章法地闯入他的梦境。

只是这次的感觉太清晰了,像真的一样。

江见川重新闭上眼睛,挣扎着企图回到有许星雪在的梦里。

“咪咪咪咪~”

冷不丁听见一声细微的声线,像把刀子似的划破了这片让人窒息的暗。

江见川原本闭上着的眼睛蓦然睁开,他的手按在床上,用力撑起上半身。

小幅度的动作而已,做完只觉得精疲力尽,整个人快要倒下去的时候,卧室的房门被蓦然冲开,三花大肥猫像只飞鼠一般跳上他的床尾,客厅的光照进来,还有和光一起的许星雪。

“啊!”她也不追猫了,盯着床上的江见川看,“你醒了。”

江见川看看猫又看看人,半天没缓过神来。

梦境与现实接轨,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醒还是睡。

直到许星雪走到他的身边,抬手颇为自然地在他额头上摸摸,随后从床头柜拿起温度计,在他的太阳穴滴了一下。

“三十七度八,还有一点烧,”许星雪测完体温,把温度计重新放了回去,“说真的,你要再不退烧,我就准备打120把你拉到医院去了。”

江见川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许星雪歪歪脑袋,也盯回去:“人不会是烧傻了吧?”

她探过身,有些近距离地与他对视:“感动吗?要不你在床上给我磕一个?”

她的长发束起,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刘海零碎,细眉下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像是进了墨一般,里面装着他惊讶的脸。

江见川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喉结上下滚动,将快要溢出的浓重的化不开的情绪一并咽下去。

“感动,”他实话实说,“没劲磕了。”

在床上坐起身已经用掉他全部的力气,再说上这么一句话,基本超支了,要撑不住了。

他头很晕,整个人累得像是喘不上气,闭上眼重新倒回去的时候被许星雪托住后脑勺,姑娘家柔软的手掌在此刻像温暖的海水,托着他举着他,将他缓缓地放在了枕头上。

“江见川,你当初是有什么资本支撑你报这么远的学校?不到一年而已,看你把自己照顾成这个鬼样子。”

江见川躺在床上,听许星雪在旁边数落自己。

无论说的是什么,都这样动听,听着听着反而笑了起来。

“反正你会来的。”江见川轻声说。

许星雪一听,好家伙恃宠而骄?

“谁说我一定来的?我这次只是顺路。江见川,没下次了。”

江见川睁开眼睛看向许星雪:“不要。”

许星雪也不知道他在不要个什么劲。

只是江见川刚醒,状态不怎么好,可能是脑子坏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弯,许星雪陪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顺便喂他喝了半杯温水。

江见川跟头牛似的,喝饱水了就开始饿。

许星雪又去厨房给他盛粥,掺上咸菜端到卧室给他吃。

江见川十分赏脸,就跟饿了八百年一样,拿到米粥也不嫌烫,二话不说就是干饭。

许星雪本来也想蹭一点当晚饭吃,结果一点没蹭到。

一盆粥见了底,江见川甚至都没吃饱。

挺好的,虽然生病了,但是能吃能睡,猪还是原来那个猪。

“什么时候走?”江见川问。

许星雪皱着眉:“怎么,我耽误你了?”

“随便问问,”江见川握着水杯,“不走的话,明天带你出去玩。”

许星雪一听,眼前一亮。

虽然她还是第一次到北边,也挺想出去玩的,但是外面太冷了,江见川出去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烧都没退呢,还出去玩?”

“我没那么柔弱。”

一顿饭吃完,江见川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掀被子下床,想洗个澡。

许星雪眼睛一瞪:“洗澡?洗什么澡?不许洗!你洗了我偷看。”

发烧都没好全呢就在这作死。

江见川:“……”

知道许星雪是真能干出这事来,江见川立刻放弃了。

他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侧身瞥了许星雪一眼:“这次里面没穿。”

许星雪正趴在床尾调戏江见川养的那只三花猫。

猫猫窝在被子上不动弹,许星雪也不想动弹。

“我看不见。”她笑着,两只手一起搓搓小猫头。

小猫被养得圆圆滚滚,皮毛也油光滑亮,现在看着挺漂亮的,半年前也是个在路边半死不活的可怜小流浪。

江见川捡到它的时候它还是只奶猫,冰天雪地里呆着,如果没人管,估计就被冻死了。

“它叫什么?”许星雪问。

江见川低头解睡衣纽扣:“没名字。”

他是个挺随便的人,养个东西也挺随便,这么久了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

“那你平常怎么喊它?”许星雪又问。

江见川垂下了眸:“不喊。”

对于这只小猫,江见川似乎并不想聊太多。

许星雪专心撸猫,撸着撸着整个人都躺在了床上,和猫一起窝在床尾。

江见川换好了衣服,见许星雪没什么动静,微微叹了口气,又把裤子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