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106)

审讯室里，陈卓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沈放的目光紧紧盯着他：“陈卓，记得吗，当时是怎么开始接近李佳佳的？”

陈卓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摩挲着桌面，仿佛那里有什么能给他勇气的东西：“是班主任找我谈话，她说……”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她说李佳佳这样的女生最容易对男生产生幻想，说我要是能帮她认清现实，对她反而是一种帮助。”

“然后呢？”沈放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开始主动和她说话，帮她搬书，陪她去图书馆。”陈卓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忏悔，“甚至在班会上说她很努力。我看到她的眼神一天天亮起来，但是……”他的话戛然而止。

“但是什么？”

“周老师暗示我说，只要能和李佳佳发生关系，”陈卓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就能让她知道自己在学校里的位置。说女生……女生一旦被男生得到，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沈放的眼神变得锋利如刀：“所以你照做了。”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对。”陈卓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绝望的辩解，“我没强迫她！她也是自愿的，那天之后，我就完全不理她了。她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但我没理她。”

“为什么不理她？”

“因为那是计划的一部分。”陈卓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像是害怕说出这个可怕的真相，“周丽芳说，这样李佳佳才会彻底崩溃。她说得对，李佳佳后来真的出事了。”

他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微微颤抖。

“她想问为什么，但我不敢说。”陈卓的声音哽住了，“我不敢告诉她真相。不敢说这一切都是周丽芳设计的。”

审讯室陷入了可怕的寂静。沈放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参与了整个阴谋的年轻人，他既是加害者，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害者——一个被成年人的恶意所利用的工具。但这并不能成为开脱的理由，因为他选择了成为那个执行计划的人，选择了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让她承受这无

法愈合的伤痕。

“这里是聊天记录的截图。”任莫言打开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紧绷的脸上，“当时班级群里，周丽芳用小号发了很多奇怪的信息。”

沈放凑过来看，屏幕上是去年班级群的聊天记录，充斥着令人不适的恶意。

一天深夜，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号突然发信息：“某些人开始特意打扮了，不知道是在勾引谁？”她用着一种戏谑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底下很快有人附和：“就是就是，最近穿得特别招摇。”信息一条接一条，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

“第二天，李佳佳穿着新买的裙子去学校。”任莫言冷声说，“那条淡蓝色的裙子，她只穿了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她穿过裙子。”

周丽芳经常私下给男生发消息：“你们要当心，有些女生心思不纯，别被骗了。”这些信息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既煽动着男生的戒备心，又在暗示着某种不存在的“危险”。

更让人愤怒的是，她还找了几个女生的家长谈话：“你们女儿最近和李佳佳走得太近，我怕她带坏其他同学。”她用着关心的口吻，散播着恶毒的谣言。

“谣言就这样散开了。”任莫言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李佳佳越来越被孤立。同学们不跟她说话，连做小组作业都把她排除在外。她就像是被画上了一个无形的圈，谁都不敢靠近。”

“这不是普通的霸凌了。”沈放看着那些记录，声音发冷，“这是一个成年人，在有计划地摧毁一个女孩。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权力，一步步把李佳佳推向绝境。”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把无形的刀，刺向一个孤独的女孩。而这个被委以教育重任的成年人，却在用最阴暗的手段，一点点摧毁着一个花季少女的全部希望和尊严。

第43章

警局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下，沈放一份份地将证据摆在周丽芳面前。每一份材料都像一记重锤，敲击着她精心维持的假象。

“你利用教师身份，针对一个无助的学生。”沈放声音低沉，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让她的校园生活变成地狱，摧毁了她对人性的信任。”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周丽芳强装镇定，但她的手指已经悄悄绞在一起，关节泛白，“这完全是诽谤。”

“你儿子赵子安都说了。”任莫言沉声道，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周丽芳的防线，“你在家用高压控制他，在学校用心理手段操控学生，你享受这种掌控感，是吗？”

听到儿子的名字，周丽芳的表情出现一丝松动。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柔软，像是在辩解：“我只是想让她变得坚强......”她放缓声调，仿佛一个充满关爱的教育者，“现在的孩子太脆弱了，不经历点挫折，怎么能成长？”

“经历挫折？”沈放冷笑，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赵子安告诉我们，你从小就教他‘女生都会带坏男生’。你觉得李佳佳是潜在的麻烦，所以要提前给她教训？”

提到这个，周丽芳的伪装突然崩塌。她的眼神变得尖锐，像一把出鞘的刀：“她根本不值得同情！”声音里迸发出压抑已久的恨意，“这种女孩只会祸害别人。我是在帮她看清现实！”

“帮她？”沈放目光如刀，字字诛心，“纵容男生欺负她，让全班孤立她，逼她差点轻生。这就是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