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241)

夜风渐强，吹乱了她的头发。林星澈仰望星空，那里似乎藏着无数的秘密和答案。

“我害怕，任队，”她低声承认，声音微微颤抖，“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沈放。他太固执，太要强，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就像当年没能救下你，他至今仍然自责。我怕他又做出什么傻事，把自己置于险境。”

“你果然来了。”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星澈浑身一震，手电筒差点滑落。她缓缓转身，光束在黑暗中摇晃，最终照亮了一张她朝思暮想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惊的脸。

沈放站在几米外的地方，身形隐没在昏黄的路灯下，周身笼罩着一层仿佛冬日寒雾般化不开的阴影。他俊美的脸在光影交错间轮廓分明却又格外陌生，眼神深沉得仿佛藏着一个无底的深渊。

“你还要继续逃亡吗？”林星澈试探的问道。

沈放没有回答她内心的疑问，只是缓缓走近，鞋底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低头看了一眼墓碑，眼睑半垂，神色淡漠得可怕。

“沈放，跟我走吧。”林星澈深吸了一口气，嗓子因紧张而发干，声音低得像是害怕惊扰这片寂静，“我们……”

“回去，就是个死。”沈放打断她，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你不懂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那就告诉我啊！”林星澈向前一步，厚底靴子踩在湿润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左手攥紧成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至少告诉我，到底可以相信谁？常诚他们在帮你，这是他让我给你的。”说着递给他一个U盘。

沈放接过U盘，苦笑一声，眼神黯淡如同被浸湿的煤炭，再也燃不起一星火光：“我也不知道了，星澈。这次的事情太大了，牵扯太广，可能连沈长兴也不能相信，毕竟是他亲自下的命令抓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失望和背叛的苦涩。

“沈局？不可能！”林星澈倒吸一口冷气。

林星澈刚想抓住他的手，想从肌肤的温度中寻找一丝熟悉的安慰，沈放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冰面下流动的暗流，但转瞬即逝，他低笑了一声，语调带着刺骨的冷意：“林星澈。”

那一刻，他叫她全名的方式，冷冰冰的，像是在念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林星澈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点熟悉的痕迹，哪怕是一个眼角的皱纹，一个微小的表情，任何能够证明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放，可他的眼神冰冷疏离，那张俊美的脸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沈放，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微微发抖，“看着我，告诉我你还是你。”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他们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宛如两个世界的人。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踩断枯枝的声音清晰可闻，几束手电的光芒像锋利的剑刃般穿透黑暗，警察已经包围了墓园。

“有人来了？”林星澈心跳如擂鼓，手心冒出冷汗。

周敬的声音传来，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沈放，放下武器，你已经被包围了，再不束手就擒，我们将强制执行逮捕！”

沈放的眼睛眯起，里面闪过一丝冷光，像是夜行动物被车灯照到的反光。他缓缓靠近，身体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在她耳边低声道：“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气息灼热地喷在她耳侧，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直接划破了她心里最后一丝温存的希望。

“沈放！”林星澈瞳孔微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单纯的逃亡，他……早有预谋！

沈放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周围越来越近的警察，神情淡然得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街头表演，嘴角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讥笑。

然后，他的目光落回林星澈身上，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那笑容不达眼底，冷得令人心碎。

“你想知道真相？”他低声说道，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都是我做的。”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林星澈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的世界在这短短七个字中开始崩塌，如同被密集炮火轰击的城墙，一块块坍塌。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沈放缓缓说道，声音冷硬如铁，不带一丝感情波动，“我并非什么正义之士，而是一个隐藏在警察身份下的刽子手，这一切，不过是个游戏罢了。”

林星澈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吗？！”

“我设计了你父亲的死。”沈放的语调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我诱导他自杀，只是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

林星澈整个人僵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脑海里轰然炸裂，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知道父亲的死另有隐情，而沈放，是在那场噩梦后走进她生命的人，也是唯一能让她从悲痛中走出来的人。

而现在，他说……他说……

她盯着沈放的脸，那张曾经为她擦去无数眼泪、在夜里给予她安慰的脸，如今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面具，终于脱落露出了狰狞的真相。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心脏在胸腔里痛得像是要裂开。

“你在撒谎。”她的声音颤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几乎是本能地否认，“你不能可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