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242)

可沈放的眼神没有一丝动摇，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她眼底那逐渐碎裂的光，那光芒曾经因为他而重新点燃，如今却又被他亲手掐灭，他继续说：“你以为，任莫言当年卧底为什么会被发现？”

“沈放！别再说了！”林星澈的声音低得像是要碎掉，嘴唇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沈放没回答，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反应，那双曾经温柔注视她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漠然，仿佛她只是一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工具。

警察已经逼近，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交错，枪口齐刷刷对准他，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火药味。

林星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腰间一紧，下一秒，一道冰冷的金属抵上了她的太阳穴，沈放挟持了她。枪管的冰冷触感让她瞬间清醒，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沈放，你疯了吗？！”她震惊又愤怒地挣扎，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可他禁锢她的手臂像是铁铸的一样，力道大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别动。”沈放的声音低沉阴冷，靠得极近，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带着一丝她熟悉的烟草气息，却几乎没有一丝温度，“不想死就闭嘴。”

“放开她！”警察们警惕地逼近，枪口对准沈放，却不敢贸然行动。

“安静！”沈放低吼，手臂勒紧她的脖子，用力到几乎让她窒息，“所有人，退后！”

警察们举着武器，犹豫不决，沈放挟持着林星澈，一步步后退，朝墓园另一端移动。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速而有力，却不像是因为恐惧，反而像是一种兴奋，一种终于摘下伪装后的解脱。

“放了她！沈放！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周敬再次喊道，语气

中带着一丝谈判的意味，“别再犯错，给自己留条后路！”

沈放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轻蔑：“后路？我从来不需要后路。”

他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回林星澈的脸上，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像是一个恶魔的低语。

“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他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刀，刺入她的心脏，“那就睁大眼睛看清楚，福尔摩斯小姐。”

话音未落，她感觉到紧箍着她的手臂突然松开，下一秒，沈放猛地发力，将她往前一推，子弹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惊叫声顿时响起。

林星澈踉跄几步，没等她站稳，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下，浸湿了衣服。

“林小姐！”有人在喊她。

她茫然地抬头，看到沈放的背影已经穿过墓碑，向墓园后的树林跑去，几名警察紧随其后，而她，则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气般，缓缓跪倒在地，肩膀的疼痛却比不上心口那道看不见的伤。

“林小姐，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到！”一名年轻的女警察跪在她身边，脱下外套按压在她的伤口上，试图止血。

但林星澈几乎感觉不到**的疼痛了，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湿润的泥土气息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充斥鼻腔，眼睛茫然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她的身体因失血而渐渐变冷，远处，任莫言的墓碑静静矗立，苍白的大理石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见证这场背叛与绝望。

夜风呼啸，吹散了林星澈喃喃的最后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远处传来越来越远的枪声和呼喊声，而她的意识也随之慢慢模糊，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96章

真的很疼啊。

她的意识像是从黑暗的深渊里挣扎着浮上来，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撕裂的疼痛。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的眼皮沉重得像是被铅灌满，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

随着意识渐渐清晰，那疼痛也跟着清晰起来，她的肩膀像是被火烧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让那火焰窜得更高、更猛。林星澈条件反射地想扭动身体逃离痛楚，却发现这个简单的动作只会让疼痛更加剧烈。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吟。

“嘶……”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立刻闯入视野，让她下意识地闭上又睁开，反复几次才终于适应了病房里的光线，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惨白而冰冷，刺得她眼睛发疼。

林星澈努力回想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零散的记忆碎片如同打翻的拼图，散落在她混沌的意识中。

枪响，鲜血，她倒下之前看到混乱中，沈放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

“那就睁大眼睛看清楚，福尔摩斯小姐。”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头。林星澈这才真正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肩绑着厚厚的绷带，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透明的液体沿着细管一滴一滴地流入她的血管。

几秒钟后，一个年轻护士匆匆推门而入，“你醒了！”护士惊喜地说，快步走到床边，“感觉怎么样？疼吗？”

林星澈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护士立刻会意，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后脑勺，帮她喝了几口水。温水滑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丝舒适，但肩膀的疼痛依然如影随形。

护士又给她喂了几口水，然后检查了输液的速度和她的体温。“医生马上就来，”护士轻声说，“你的朋友们一直守在外面，要叫他进来吗？”

朋友？林星澈困惑地眨眨眼，然后想起了顾云来，她微微点头，随即因为这个小动作再次忍不住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