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42)

林星澈轻笑了一声，不再多说。她拿起酒瓶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修长的手指在瓶身上灵活地翻飞，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泽。几分钟后，她将一杯完美调制的鸡尾酒推到沈放面前，语气轻快：“长岛冰茶，起码可以换你半晚安睡。”

沈放低头看了一眼，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杯子放下时，玻璃与大理石台面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不算差。”他的评价简单直接。

“谢谢夸奖。”林星澈愣了一下，随即耸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促狭，“今天能让你这种‘稀客’坐在吧台边上，我觉得挺荣幸。”

沈放的表情依旧没有波动，仿佛完全没察觉她话中的调侃。他平静地注视着她，声音依然波澜不惊：“稀客是什么意思？”

林星澈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的笑容。她一边擦拭着吧台，一边说道：“就是不常见到的人，偶尔露面会让人觉得稀奇。”说这话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沈放的侧脸，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沈放点点头，像是记住了她的解释，却没有流露任何情绪。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你平时接触的人很多，应该会记得一些特别的客人吧？”

林星澈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指什么样的特别？长得奇怪的，还是行为异常的？”

“都算。”沈放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林星澈放下手里的酒瓶，靠在吧台边，仔细打量着他：“你今天来的目的，不会只是喝酒吧？”

沈放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确实不是。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林星澈挑眉，眼中透着几分探究：“看来今天是我的荣幸，被你盯上了。”

沈放的目光依然平静，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需要你的记忆，帮我们确认一些人。”

林星澈看着他毫无波动的表情，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复杂：“好吧，问吧，只要我记得的，都会告诉你。”

沈放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推到吧台上，指着第一张照片上的人，语气冷淡：“这是第二个受害者林雯雯。你见过他吗？”

林星澈眯起眼睛，靠近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看照片。片刻后，她点了点头，伸手指着照片：“见过，她来过酒吧，还和我聊过两句。那天晚上她和这张照片上的人一起喝酒。”她的手指又指向另一张照片。

沈放的目光瞬间一凝，语气低沉：“你记得真清楚，为什么？”

林星澈直起身，抱着手臂倚靠在吧台边，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点了和你一样的长岛冰茶，但做了改动。他特意让我多加伏特加和金酒，少放可乐。一看就不安好心，我当时还说，这得加钱吧？结果他直接甩给我两百块钱，说随便加。”

沈放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沉了几分：“他除了点酒，还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吗？有没有和其他人接触？”

林星澈摇摇头，语气平静：“没有注意到。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玩，聊天、喝酒，后来气氛越来越热闹。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朋友聚会，也没多留意。”

沈放盯着她的表情，问道：“那这个男的最后怎么走的？”

林星澈靠着吧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他是自己先走的，没等其他人。我当时还注意到，他好像有点急，看上去不是很舒服。其他几个女孩，包括林雯雯，后来又喝了一会儿才离开。”

沈放的目光深沉：“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者和谁说了话？”

林星澈再次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吧台边缘：“没有。我记得很清楚，他离开的时候挺安静的，基本上都没桌上的人打招呼。”她微微皱眉，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细节，“就好像是在刻意避免引起注意，像是怕打扰她们玩一样。”

沈放低头沉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杯沿。酒吧的灯光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流转，为他冷峻的轮廓增添了一丝柔和。

片刻后，他抬起头，声音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些信息很重要，如果你再想起其他细节，立刻告诉我。”

林星澈看着他那张近乎雕塑般的脸庞，忍不住轻笑出声。暖色的灯光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放心吧，我记得的都会告诉你。”她稍稍倾身向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不过，你还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拜托，刚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连句谢谢都懒得说？”

沈放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酒吧的光线在他脸上流转，将他深邃的眼窝打出一片阴影，却让那双眼睛愈发明亮。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衬得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孔更添几分神秘。他薄唇轻启，只吐出简单两个字：“谢谢。”声音清冷，却意外地让人心颤。

林星澈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行吧，算你有礼貌了一回。”声音里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沈放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他修长的身影在霓虹灯下投下一道优美的剪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林星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不自觉地摩挲着他放过酒杯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忍不住轻声自语：“这人，到底是怎么看待别人的？”她摇了摇头，继续忙碌，但眼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放走在夜晚冷风中，脑海中飞速整理着林星澈提供的细节。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似普通的聚会”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而他们，正一步步接近黑暗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