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45)

沈放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斟酌要说的话：“不要把这些事情浪漫化，什么冥冥中注定，不过是你给偶然事件强加的意义。”

林星澈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

了几秒，轻声道：“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说话真的难听的。”

沈放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语气依然生硬：“开学在即，你最好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别把今晚的意外当作什么特别的事。”

林星澈愣了两秒，随即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沈放，你这是在教育我还是说...”她故意拖长了声调，“你对这种情况早就驾轻就熟了”

“是经验。”沈放的声音依旧冷淡，但在说这句话时，眼角不易察觉地紧绷了一下。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林星澈的眼睛。

林星澈靠在桌边，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也是，”她忽然笑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前赴后继的人肯定不少。”

沈放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岂止是不少。”

一提到自己这张脸，沈放就觉得异常无奈。他偏过头，目光落在窗外昏暗的夜色中，仿佛想要避开她打量的视线。太多人都是因为这张脸而靠近他，却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是什么样的人。

林星澈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你是担心我出什么事，”话音一转，“还是担心你自己？”

沈放直视着她，目光如深潭般幽暗，咖啡的醇香在两人之间流转，空气仿佛凝固了几分。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而克制：“我是担心你用这种错误的情绪干扰自己的判断。危险还没过去，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保护好自己，而不是沉溺在这些毫无意义的情绪里。”

林星澈望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将咖啡杯轻巧地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沈放，”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的挑衅，“你既然不会主动，那只能我来了。”

沈放的脚步蓦地顿住。窗外的夜风拂过，带起窗帘一角轻轻晃动。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看穿她话中的真假：“你在说什么胡话”

林星澈不慌不忙地向前走了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扬起眉毛，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胡话刚才不是有人一本正经地给我上心理课吗，分析什么肾上腺素，荷尔蒙”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笃定，“沈警官，你这么擅长分析别人，怎么就是看不清自己呢”

沈放沉默了几秒，眼底暗流涌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自己。”他直视着林星澈的眼睛，“你只是在用这种方式，逃避你自己刚刚经历的恐惧。”

深夜的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是在为这场对峙计时。

沈放抿紧薄唇，转身推开门。最后留下的那句“早点休息，别浪费时间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却又隐含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

离开办公室后，沈放站在作战室的白板前，机械地整理着昨夜的案件资料。表面上，他的眼神依旧冷静如常，手指却在笔杆上收紧了几分。林星澈那句“你到底怕什么”像是一根刺，不断在他心底翻搅。

他不喜欢被人触及内心，更习惯在那道厚重的心墙后独处。可林星澈的直白和主动，却像是一束不经意的光，正悄然渗透他精心构筑的防线，让他无所遁形。

沈放放下手中的笔，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强压下心底泛起的不安，低声自语：“只是一个小姑娘的一时兴起……很快就会放弃的。”可这句话，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第18章

清晨，东华分局门口已是一片忙碌。警员们来来往往，尽管经过一夜的奋战显得疲惫，但每个人的动作依然干练有序。

沈放带着任莫言和徐檬送林星澈回家，恰巧看见她父亲正在门口挂上“营业中”的木牌。清晨的凉风裹挟着面店里飘出的葱花香气，驱散了几分他们的倦意。

“爸，沈放他们要吃早饭。”林星澈的声音清脆，转身看向：“吃什么？”

林建中在后厨应着：“沈警官来啦，先坐哈。”

任莫言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率先开口：“我俩都要牛肉馄饨。”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给我来份鲜虾的。”徐檬一边按摩着太阳穴，一边说道。连日的加班让她的脸色也略显苍白。

林星澈收好记录，忽然眼睛一亮：“要不要配杯咖啡？”

“咦？”这个提议让徐檬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们家还有这个？”

“当然，”林星澈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中西结合才是王道。稍等。”

片刻后，三杯咖啡出现在桌上，杯面上的拉花精致得宛如艺术品。咖啡的醇香与馄饨的鲜美在晨光中交织，让这个疲惫的清晨多了几分温暖。

“真专业，”徐檬由衷赞叹，“简直可以开咖啡店了。”

林星澈将咖啡依次放到他们面前，笑容温和：“多学点总没坏处。”

沈放端起咖啡，眉头却微微蹙起。职业习惯让他对任何反常的细节都格外敏感：“上学、打工，现在又是这个，你时间安排得开吗？”他的话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审视。

“大概天生就需要睡眠少，”林星澈轻轻吹着自己那杯咖啡的热气，语气云淡风轻，“四五个小时就够了。”她说这话时眼神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