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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成长实录[七零](46)

作者: 傅延年 阅读记录

梁爱勤调去矿区调度车间当计分员一年来,还没养过来,看起来一下子老了七八岁,她戏称,跟曲灵站在一起,像是小姨辈儿的。

曲灵想想,曲树强和梁爱勤的样子,就觉发怵。可是从前年开始,铁矿革委会领导们就要求对进入厂职工们进行军事化管理,起了个名字叫“青工营”。只要是新入厂的,不管是什么学历,是干部还是工人,必须都得进“青工营”进行为期一年的劳动锻炼。

曲灵支农的时候下地干活,就已经觉得很辛苦了,这要是进了“青工营”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下去,虽然,她从知道建立了这个“青工营”开始,就在特意多吃苦,多干活,练劲儿。两年下来,她体力和力气都有了显著的提高。

去年,也就是72年,因着一个政策的发布,她又给自己的锻炼增加了强度,务必让自己从“青工营”开始,就是最积极,最优秀的那个。

这个政策就是大学重新开始招生了,这是自66年运动开始,大学关门后,第一次开门招生,整整过去了7年!

招生对象是在工厂工作的工人、农村劳动的知青或者现役军人,在岗位待满两年以上,表现优秀,政治成分、家庭成份清白,由工农兵推荐选拔上大学,也被大家俗称为“工农兵大学生。”

去年还有今年,一共有三名均州铁矿的职工被推荐去上了大学。

从得知这一政策,曲灵的心就沸腾了,她极度渴望能上大学,那可是她小时候的梦想!

可是,想要被推荐上大学,就必须让自己表现优异,得通过工人阶级们的鉴定和高度评价才行。

于是,注定了,她要做“青工营”里,最能吃苦,思想最红、最专的那一位。

从梁爱勤和大堂哥那里充分了解“青工营”的情况,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后,曲灵带好户口本、粮食本等,来到均州铁矿报道。

很快,青工营这些人就被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岗位。在这里,没有男女之分,一律分配到的是最苦、最累的活儿。

曲灵被分配去抬木头。这些木头用在井下巷道上,叫做“坑木”,都是又长又粗,粗细不均的木头,长长的一根,最起码得100市斤。

曲灵瞧着那一根根木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窄窄的肩膀,也不知道这只肩膀能不能承受这么大力量。

曲灵被分配给了一位四十多岁的范师傅当搭档,这人皮肤黝黑,个子不高,但很敦实,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气的。

说是搭档,其实就是教导他们的师傅。

“范师傅,以后得麻烦你了。”曲灵笑着,伸出手来,友好地想要和他握手。

范师傅表情不太好,紧绷着脸,没有一丝笑容,看了看曲灵伸过来的手,没有理会,说:“好好干吧。”

这,出师不利啊,曲灵讪讪地将手收回去,又听见范师傅嘟囔着说:“瞎胡闹,让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来干这种活儿,不是整人嘛!”

范师傅的声音着实不大,但架不住曲灵全副身心都放在他身上,便将他这句话听个七七八八,瞬间,刚升起的不好之感又降了下去,看来,范师傅这股子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着上面!

她笑嘻嘻地跟在范师傅后面,假装没听见刚才的话,说:“范师傅,扛木头也是个技术活吧,有什么技巧你可得传授给我啊。”

远处,停了一辆解放大卡,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的坑木,有工人们已经围上去,开始卸车了。

范师傅转头,看了眼曲灵,说:“我肯定得教你,不然,连累的也是我。”

两人搭档干活,一方不提气,连累的可不就是搭档吗?跟这么个高高瘦瘦,一看就没看过体力活的小丫头做搭档,本来一上午能扛10根木头,这下不知道能不能扛一半,再说,没有经验的,极容易体力不支,到时候这么沉的木头砸下去,轻则受伤,重则要人性命。

这种事儿,前年就搞过一次,那次给他分配来的是个小伙子,那些天过的,真是胆战心惊,等那小伙子安安全全转去新岗,范师傅觉得自己至少短了五年寿命。

得知又把自己当成“青工营”的陪练了,范师傅叫苦不迭,跑去跟领导抗议,却被领导一句“你是劳动模范,就要承担起教导青工的责任来”给堵了回来。

上次分配过来的,好歹是个男的,这次倒好,把女的也给发配过来的。

他看着曲灵的目光中,就带了些同情。虽然说“青工营”都是干最苦最累的活儿,但上面对于女同志还是有所照顾的,毕竟女同志天生的劣势在这儿摆着,领导们也怕真出点啥事,可就麻烦了。

这点同情就被曲灵看在眼中,忙又开始跟范师傅套近乎。

范师傅停下脚步,目光从她跟自己一样,在右肩膀处垫着的破旧毛巾上掠过,说:“抬木头,确实有巧劲儿,用好了,能省劲儿,也不容易受伤……”

接着,范师傅就讲解起技巧来,曲灵认真地听,等踩着不平整的石砾土路到达平整公路时,范师傅已经绞尽脑汁地把自己的经验总结都教给了她。

前面就是卸车的地方了,范师傅又叮嘱,“要是扛不起来,切记不要逞能,你要及时说,否则,你自己受伤,我也得被你连累!”

曲灵郑重点头,谢了范师傅的倾囊相授,而后保证道:“我一定量力而行!”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到木头落到肩膀的那一刻,曲灵还是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你行不行?”范师傅已经将大头扛在自己肩上,转回头担心地看向曲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