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声潮落[先婚后爱](150)
“那晚萧太太在珀御留存的问题,萧某此刻才来答复,的确有些晚。”
他与她共同描摹的粉色记忆线段,不该用白充填,他要红蓝,用她娇态腮颊的那滴子血红,用他胸腔腾腾燃烧的蓝焰火舌,一并烧掉这截空白到除夕的线段。
但他不打算继续方才那个被瞿放打断的吻,一吻,会过火,今日就要分离,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心里的火过烈,会烧及他们记忆线段的端点。
小火,慢炖。
最好。
给她,也给他,捎留点儿意犹未尽的,心痒着的绮念。
毕竟他向来待她,总是小心而纵宠的,他过分喜欢她,但并不想吓跑她。
紧了紧喉咙,他道出答复:“恭喜太太,你是可以如愿的。”
“如愿?什么意思?”
宋暮阮愣住,丝毫不知道他笑容背后的一番心思。
指骨优雅而慢缓地屈弯,萧砚丞抚了抚微微发热的驼峰,薄唇遂而发出一声笑,紧接着,质感嗓声压低,浅藏的灼欲意昧倏然收拢。
“这位尊贵的聚丙烯太太,除夕夜后什么时候有空?欢迎来萧某的鼻梁——滑滑梯。”
第44章 “咳,收敛点”
除夕夜,月明星盛。
浔墨古市一片灯火长明,只是现已快至午夜,巷口的人影红亮亮的,东西互攒流动着,而最北侧的里子巷弄,沿河两岸灯光静谧,最安静的当属古柏树荫下的那家宅院。
“声声,我出去一趟。”
裴君湛一席墨青大衣,从二楼拐过旋转木梯,俯凝到厅堂的少女。
少女背对着他,娇小的身躯微微侧在雕花红木扶手上,手肘支在方形四仙桌沿,一身丝质曳地长裙,丁香紫的淡调,外配的水貂毛珍珠白短外套悬在双肩,欲坠不坠,露出束腰的两条透明黑纱。
黑纱薄如蝉翼,顺着腰肢的玲珑曲线自然垂落,像是美洲弄蝶的长尾,现刻正在丁香蕊心停靠驻足。
裴君湛深知自己方才那一声如石头落了闷湖,推了推无边框眼睛,踱步下楼。
他记得,前几日她便日日提醒他,除夕要多备一人的餐。
那人,他不用细问,便知道是萧砚丞。
只是此刻,一天也快过完了,那人的身影还未出现。
而他心里的那人,已快到家门口。
裴君湛握住温热的紫砂壶,轻轻放在少女支手的桌面,水声窸窸哗哗,牵了绿绸缎丝线似的,从小巧精致的壶嘴里吐出蜿蜒迂回的茶水。
他把她的冰美式往右挪了一寸。
“少饮冷食。”
说着,又把刚斟满的紫砂深筒圆杯放在少女肘边。
一声忽然抛入耳朵,宋暮阮支桌的小手颤哆了下,两只精细描摹过的柳叶眼光速聚拢神思,从院内转移到裴君湛身上。
“哥?”
看他这一身行头,显然是要出门。
“你去哪儿?”
裴君湛瞅着她那一头斜掠在香肩的似卷非卷的长发,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发卷还是她今早央肯他,说什么他这一双操刀无数,百战百胜的外科手,春节也不应该放松。
他当时还以为她朋友有什么事,结果,手里被塞进一个卷发棒,让他给她烫个漂亮松软的卷发造型。
不可否认,他为她做的发型的确很漂亮,但经过漫长的十二小时,细软发质比头发主人还受不了等,部分发丝已恢复直长的造型。
“接昭昭。”
宋暮阮两只浓黑潋滟的眼瞳快速地眨了眨,像是不小心纳进了只小飞虫,又像是因许久发呆而想要润涩的下意识反应。
“昭昭姐来了?!在哪儿?机场吗?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站起身来,信誓旦旦地鼓着粉白的腮颊,铁定了一颗心要跟着他午夜出走,丝毫没注意到毛茸外套已滑落到椅上,一只黑皮封边的袖口从椅沿脱出,毫不悯惜地敲了下脚边的圆脑袋。
“喵呜——”
money懊恼地掀开半阖着的蓝灰眼睛,金白小爪子伸出,报复似的抓打了下那悬掉在脑顶的衣袖。
裴君湛轻拍了拍她的右肩,温柔拒绝道:“不用,困了就先睡,我带了钥匙的。”
“我不困,哥哥……我。”
宋暮阮摆了摆手,想要继续劝说,忽即想到哥哥与昭昭姐长久未见,于是,依着裴君湛的手力,她又重新落座到温热的太师椅上。
一丝恹恹的蔫,从细美描弯的远山眉梢流泻出。
“你去吧,哥哥,我在家等你们。”
裴君湛垂颌看着她头顶上一个呆圆的发旋。
“头发乱了,发圈给我,我给你辫全世界最好看的美人鱼尾巴辫。”
听着这医生宣告病人的严肃语气,宋暮阮噗嗤一声,终于璨璨地笑了。
她纠正他。
“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美人、鱼尾辫。”
裴君湛走到她身后,双手捞过她的如瀑乌丝,熟稔地编织着她年少时常对管家说的全世界最好看的美人辫。
“随你意,昭昭到家后,我会改变这份认同。”
宋暮阮佯装生气,却把与束腰同款的黑蝴蝶发圈往后递去。
“哼,胳膊肘往外拐!”
裴君湛翘了翘唇,镜片后的凤眼敞着玩味的光。
“这套紫砂壶是萧砚丞送的。”
“哦。”
宋暮阮觑了眼面前的壶与杯,团底方身,壶壁与杯壁皆用金丝錾刻着千里江山图,壶把曲线较为方硬,而壶嘴线条却铸得婉约轻柔,衬得整套茶具并济刚柔的中庸之道。
她无聊得翘出食指,掀了掀壶盖。
壶里,成片的绿茶舒展沉在壶底,她端握住壶身,壶身温热细腻,比萧砚丞的指腹亲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