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声潮落[先婚后爱](310)
“声声,我一直在。”
“我知道,我知道……”
额鬓拱着他的坚实胸膛,宋暮阮喃喃又喃喃。
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一个尖角的缺口心脏正在对着眼前的男人细细颤抖着。
虽然他自始至终都让她深刻知道,陷于落拓人生泥潭时,除了哥哥一人在潭底托举她,还有一双手执拗坚定地在岸边等待多年。
虽然这一次,她终于知道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走那狭长狭长的甬道了。
但她还是不敢愈合。
因为愈合了,她就会成为另一个令人讨厌的以爱为名掌控捆缚别人身与心的二号阮姗玉。
“萧生。”
阖了阖潮湿眼睫,她把下巴尖搁在他心房上。
他的胸部肌肉微微起伏,她窄细靡丽的鹅蛋脸也细细一跳一跳的。
“我好像无法爱上你,怎么办?”
她询问的语气极其认真,萧砚丞默了两秒,单手脱下象牙黑西装外套。
两只丝绸制衣袖绕过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在平坦的小腹前打了个漂亮柔软的单边蝴蝶结。
理顺蝶翅的褶皱,然后他微微鞠身,一手捞过她的小巧膝弯,另一手稳稳环住她细颤着的雪肩。
宋暮阮两手挂上他的修立直颈,一双轻红的柳叶眼轻轻眯蹙着,踌躇、愧疚,交织成一种细细的矛盾的目光凝举着他。
他步履不停,几步跨出挂号大厅。
如火如荼的日光从偏西的角度舔舐上他的丰挺眉弓,密黑而直垂的长睫在他的峻拔山根处斜斜拉出两片松烟灰的菱形睫影。
车道旁侧,楠木叶的圆椭影与锋锐睫影重迭交汇于他的脸庞,宋暮阮心神一动,不自然错开眼去,心脏里的怦——怦,转幻成怦咚咚——咚咚通通!正独奏着一阙美妙而华丽的乐章。
她瞬间蹙深了眉。
这时,男人的话声抵至:
“没关系,宝贝,你不必为我苦恼。”
“我认为我无法让你爱上,问题在于我本身。”
她微微发怔,一双略含疑虑的水亮眼瞳触上他的隽昳面容。
“可是……”
萧砚丞眸深如晦,也垂下眸。
安静而专注地描绘着她幼圆娇美的脸蛋,从光洁额心到江南丘陵起伏的秀美鼻骨,再到——
饱硕喉结在皮肉里来回升堕,他俯颌。
两片绷得略直的温热薄唇怜惜地碰了碰她露出樱粉底色的潮湿唇珠。
与此同时,一道宽慰而缱绻的嗓声陈述进那只粉白柔软的耳朵里——
“萧太太,有的花终其一生都是花苞,但它并未离开它是花的本质,而我们之间不对等爱情结合的婚姻,何尝不是另一种恰如其分的相爱。”
宋暮阮缓缓合上眼,偏了偏白中透粉的脸颊,去挨贴他的薄唇,正要说什么,一息炽烫的薄荷味滚拂过耳——
“嘘,宝贝,现在我们回家。”
第87章 “且以无尽的喜悦爱你。”
墨蓝夜的天,璨星点点,一汪上弦月点缀其间,轮廓分明。
“来,再干一杯!”
复古绿高脚酒杯被宋暮阮握在手里,她伸出手,非要用光滑拱胖的杯壁去挨另一个静置在大理石餐桌上的同款高脚杯,“叮——”一声脆鸣,她两片梅子色唇瓣轻张,瓷白鹅颈微微后仰,咕噜咕噜喝下了杯中的几滴宝石红酒液。
“我的酒喝完了。”
她晃了晃细直杯脚,确认无一滴酒液。
“可我还要喝耶!”
她自顾自地拉弯唇角,抻出两只纤细胳膊作势就要去拿一个装着酒液的高脚杯,然而身侧男人却先一步识破,把红酒杯挪远了一寸。
她够了够指尖,根本摸不到,囫囵着舌头吵嚷道:
“你给我……”
萧砚丞置若罔闻,拾起酒杯,两片弓形薄唇含住杯沿。
在隔壁少女投来的忿忿目光里,他的两根冰白指骨屈了屈,慢条斯理地微抬杯角,饱硕喉结一堕,饮尽了杯中酒液。
于是,他大度地把空酒杯搁置在少女粉嫩指尖,陈述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的也喝完了。”
宋暮阮扭过粉腮,赤足闷闷蹬地,借力起身之际,膝弯后的胡桃木镂空雕花餐椅哧拉一声,往后退了半尺。
“哼,萧砚丞你不爱我了!”
萧砚丞浅眸撩掀,噙着些微笑意。
还知晓他的名字,看来不算醉。
他也直起身,一米九的高阔身躯截断天花板垂吊而下的五颗胡桃木玻璃餐灯的炽光,浅灰色剪影游刃有余地包裹着少女稚纤的娇身,构成上位者的居高局面。
“爱你就得放纵你喝酒?”
“没有这样的道理,萧太太。”
“啪——”
宋暮阮从睡衣单边口袋里掏出一个白方块和笔,拍在大理石桌沿。
“离婚!”
她凶狠狠地瞪着一双些许朦胧的醉眼。
萧砚丞勾起一侧薄唇,似笑非笑的眸光盯着她慢吞吞地展开那叠了又叠的白方块。
“喏!”
她龙飞凤舞签了个姓名,然后把两片轻飘飘的纸张递到他眼根下,厚度不足一毫米的纸片从他的角度看去,几分泛白的锋利。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顷刻沉下的眸色,少女把那两张几乎粘黏一起的纸片稍稍挪远些,方才霸道的语调也软了三分。
“该你签字。”
眸光碾压纸片上的离婚协议几字,萧砚丞伸出一根修纤食指再推远了几寸,唇弧恢复弯度。
“不签,除非你给——离婚炮。”
宋暮阮:“!”
右手松了劲,两片纸张登时坠落在地,她转而也用食指指着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