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105)
只有李拓临危受命,略显心虚地坐在前帐公案之后。
这几日假扮侯爷已是提心吊胆了,本想着侯爷昨日回来他便能重获自由,不想侯爷却出了意外迟迟未归,而今他还要想方设法的瞒过侯爷夫人。
真是要他的命。
偏偏事关镇远军军心,他断不可在侯爷夫人面前露怯,泄了侯爷身份。
“萧伍失踪一事,本侯已遣人去查,夫人放心,一旦查到消息,本侯定会派人去府上通禀。”
因此顾幺幺等人一入帐,李拓便径直给出答案,想着侯爷夫人解了惑又得到保证,应该能尽快离开军营。
谁料公案之下,姜幼安却定定看着他问:“镇远侯说查,是要如何查?”
李拓双手放在膝上,不禁捏紧膝头骨:“自是派人去甘州。”
原来萧伍是去了甘州……
姜幼安闻言心念一转,继而紧追不放:“听闻甘州守将刑罗这些年一直严令柔然军严防死守,几乎将甘州全境守得密不透风,否则先前侯爷何必只派萧伍一人前往,敢问侯爷想派多少人去,又怎么去?”
李拓听见这话背后顿时惊出冷汗,再看顾幺幺时便忍不住高看她一眼。
怪不得侯爷宁愿入赘都要跟此女成亲,天底下可没几个像她这般有胆识的女子。
可即便甘州情形的确如她所言又如何?那是侯爷!是他们镇远军主帅!不论人是生是死!他们都将不惜一切将人带回苍鹤!
想到此,李拓神色倏然冷下来:“这不是夫人该操心之事。”
到底是军中猛将,他脸色一板,竟还真跟从前冷脸点兵下令的萧无衍有两分肖似。
姜幼安见状却没被吓到,反倒是松了松氅衣下紧紧交扣快要看不见血色的手,让鲜红血流重新流回五指。
到这会儿,虽然还是无法将眼前人跟传闻中那个单枪匹马杀上蓝鸣山,取刑狮首级的镇远侯联系在一起,但她总算在此人身上瞧见一方猛将该有的影子。
默了默,她抬眸看向公案后的人,继续道:“镇远侯应知我从宁州而来。”
即便是侯爷夫人,李拓面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也有些烦了,只是顾念侯爷夫人终究是为侯爷安危着急才压着脾气道:“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姜幼安凤眸凛凛,盯着镇远侯只觉他越看越不顺眼,但到底掩下不满道:“两年前我途径洛州,曾遇见一位长安贵人,他知我将要前往苍鹤,一时兴起,与我说过一桩趣事。”
李拓眼中的烦几乎要掩盖不住了。
什么劳什子趣事,这跟侯爷安危有何干系?
就连萧陆都有些不明就里,凑到姜幼安身边低声急道:“何事值得您现在说?”
他是相信夫人牵挂侯爷的,可眼下夫人这番言语委实令人匪夷所思,听起来跟侯爷没有半分关系。
直到姜幼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声快且沉地讲出这个故事——
“先仁宗皇后乃是当年甘州守将李德元之女,仁宗皇帝年少潜龙之时曾微服私访去过甘州。
因隐瞒身份整日混迹酒楼赌坊,李德元便以为仁宗皇帝是长安不学无术的勋贵子弟,不准仁宗皇帝与其女来往,甚至动兵将隐瞒身份的仁宗皇帝一行人赶出了甘州城。
但仁宗皇帝不死心,竟就在苍鹤住下,且挖了条密道,隔三差五就潜入甘州城寻皇后见面……”
李拓腾地站起,双眸倏睁,骤声询问:“那人可曾提起当年仁宗皇帝住在何处?”
仁宗皇帝与仁义皇后伉俪情深,登基前的确在甘州、云州两地住过数年。
否则当年废王姜城便不会有机会继承李德元老将军衣钵,镇守甘州。
故而李拓、萧陆、藏在后帐的顾老将军、甚至账外刚挨完板子一瘸一拐走到帐帘前的顾青树等闻此消息心中皆燃起希望,却又不敢希望。
江山斗转,日月星移,那毕竟已是几十年前的旧事。
即便侯爷夫人字字为真,当年宅邸也未必还能找到……
姜幼安紧扣半晌的手又动了动,待再次感受到血流涌动的涨麻,才目不转睛地盯着镇远侯,似要看透他全部心思般凛然开口:“他提过。”
“当年仁宗皇帝所居府邸,正是如今的——镇远侯府。”
第55章
他的娘子一袭青衣,身姿绰……
已是卯时,天色却仍晦暗如夜,黑云乌泱泱压境,似有遮天蔽日之势。
叶晋撩开一角车帘,视线刚向窗外探去,便被寒风先袭面门险些眯了眼。
风雪愈来愈盛了,但护送他们回医馆的守备营精兵似乎早对这样寒冷的天气习以为常,马蹄迎雪飞扬,任由寒霜割面亦不曾慢上半分。
他落下帘,看一眼强打精神戒备的锦盘和沉默一路的殿下,抿紧唇低声:“我以为表妹不会愿意回来……”
说的是早前中军大帐内发生的事。
姜幼安借长安贵人之名向镇远侯透露皇室秘闻,给镇远军潜入甘州指了路,不想转头竟就被镇远侯遣兵护送回医馆。
名为“护送”,其实说监禁围堵更为妥当。果不其然,马车在顾府门外停下,两列精兵却丝毫没有折返回军营的意思,而是纷纷下马,左右出动,瞬间便将医馆围得水泄不通。
“夫人,请下马车。”
外头传来兵卒格外客气的喊声。
但姜幼安心里清楚,放软的姿态只是表面,手里那柄硬刀才是这群兵卒的真正面目。
她看向叶晋,这才低低回了他刚才问的话:“只要他们能将人带回,我没什么不愿意。”话落弯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