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123)
说罢忽地把干粮往怀里一塞,转头跑去厨房提了桶水、抱了堆柴,最后甚至端了口锅来东屋。
萧无衍见状眉心轻蹙:“小心行事。”
阿苟道:“大人放心,那伙营兵的任务是巡山,平时根本不往这儿来。”
话虽这么说,但阿苟还是将门窗都关好了才开始生火,只是这屋子本就破败不堪,四处漏风,关不关门窗区别并不大。
不过萧无衍没再阻止阿苟,如今村落里确实少了很多人,却也不是完全无人居住,有些炊烟算不上奇怪。
况且此时天气更差了,阴沉无光,四野渐渐被薄雾笼罩。
萧无衍透过屋顶坍塌角落望向远方山色,暗衬今日这雾来得倒是及时。
水很快便烧好了,咕嘟咕嘟地沸腾。
阿苟舀了两碗水,先将其中一碗递给萧大人,而后才端着自己那只碗,从怀中掏出刚刚那半块干粮,沾了沾碗里热水继续送到嘴边啃。
嗯,软了些。阿苟满足地啃起来,等热水慢慢变凉一些,他又咕咚咕咚三两口就将整晚水喝个干净。
萧无衍静静看着阿苟吃喝,眼底不禁浮起笑意,只是转瞬即逝。
此次赴甘州,他救不了郁衡,劝不住阿九,甚至无法阻止任何一个九卫赴死。
他们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阿苟了。
既然阿苟身上尚未烙下九卫暗纹,或许这就是天意,天意要他活下去。
萧无衍端起水碗放到嘴边,另一只手却摸进胡袍取出一包粉末,趁阿苟低头饮水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撒入沸水之中。
待阿苟喝完水再抬头时,那粉末早已融进滚滚沸水,瞧不出一丝痕迹。
而阿苟果然尚未吃饱,拿勺子又舀了半碗水,继续边啃干粮边喝。
如此过去半刻他终于就着热水啃完硬巴巴的干粮,人也因为喝了太多水狠狠打了个饱嗝,“吃饱了果然犯困,大人,接应您的人什么时辰到?”
萧无衍闻言放下还有半碗水的水碗,一边起身让出身下石头垒的只铺了一层木板的床一边面不改色道:“不急,黄昏才至,你可以小憩片刻。”
阿苟精神不济地点了点头。
他本不想睡,可眼皮子打架打得厉害,人不由自主就起身跑到了床边,往床头一趴,阿苟瞬间便不省人事了。
箱笼里还有几年破旧衣裳,萧无衍从中取出盖到阿苟身上御寒。
那包粉末是麻沸散,全服下能使人昏迷两天两夜。
萧无衍转身走到锅边看了眼,里头的水只剩浅浅一层,便是挥发了些,也足够阿苟睡到明晚了。
届时,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思及此,萧无衍浇灭火盆走出东
屋,在院中观察片刻天色,而后便出门往远处山脚下走去。
约莫三刻后,他抵达能暗中窥视驻守在山脚下的柔然营兵的草林。
萧无衍心中估算时辰,在柔然营兵用过早膳又一次兵分三路巡山后终于放心离开。
往刑场去时路上雾气更浓了。
甘州刑场设在城门西郊十里地外,原本与一片地势低洼的小村落相连,往前一里可通关进内城,往后一里则是甘州百姓居住的贫穷窟。
然而三年前这座小村落被柔然人纵火烧了,一夕之间夷为平地。
如今那里俨然成了乱葬岗,除了村前搭起的那座行刑台之外,村后洼地已不知葬过多少冤魂。
刑罗数日前派了三千精兵驻守,只为扫清九卫。
连日镇压下来,九卫的确已所剩无几,但柔然人也没讨到好处,或死或伤,连日交战下来三千精兵便只剩八百。
那日围剿仁宗别院后刑罗又下令撤走五百精兵备战,是以如今行刑台仅余三百精兵留守。
尽管如此,若是有漏网之鱼策马逃去城门报信,最多三刻援兵便会抵达此地。
所以一旦开始行动,一切都要快。
萧无衍眼力极好,今日又有雾色相助,不过半刻他便将刑场前后兵马摸得一清二楚。
天色愈发沉了,阴风阵阵,抬头已看不见天边天色,只能看见白茫茫的雾,一团笼着一团,让人视线受阻,只能看见方寸之间的人与事。
萧无衍本要等到天黑再行动,如今却是不用了。只见一道墨色身影如鬼魅一般游走于浓厚的白雾之间,神出鬼没,一刀抹喉,顷刻之间取下上百条人命。
但死的人太多血气也就越发浓厚,很快便有人发现不对。
有人尝试用柔然语高声呼唤同伴,迟迟得不到回应后众人立时戒备,逐渐往行刑台中央靠拢,旋即便接二连三的发现同伴已经死去的尸体。
“速至行刑台围守!”
不知是谁用柔然语高喊一声,众人闻令而动,原本驻守四方的兵马迅速围来行刑台。
柔然兵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萧无衍杀人的速度骤然变慢——
“贼人在此!”
发现萧无衍的高壮柔然兵顿时用柔然语高声大喊,同时飞快拔刀凌厉劈向萧无衍,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守卫亦纷纷持枪攻来,萧无衍却倏然闪身消失在浓雾之中。
拔刀之人扑了个空,当即大吼着往贼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不曾想一柄长枪忽凌空袭来,直穿脏腑,高壮柔然兵口吐鲜血,轰地一声扑倒在地。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瘦弱小兵瞬间背靠背挨在一起,神情紧张地环顾四周。
然而萧无衍却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他们身侧,一把匕首一把刀同时扎进两人脖子,鲜血瞬间溅到他脸上。
但萧无衍眸中只有冷厉杀意,拔出匕首,在其他柔然兵赶来之前,他又一次隐入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