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145)
话落,徐大夫看向守在二号房门外的两个军卒,随手指了一个高瘦的道:“你去。”
又忙叮嘱:“切记,出营前沐浴更衣换套干净衣裳,脸上的面罩跟手上的手套都要换新的,你现在用的这副一定要烧毁。”
被指名的军卒闻言立马拱手:“是!”话落便面不改色地抬步离去。
徐大夫紧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带顾幺幺进营房,姜幼安不疑有他,率先迈入其中。
而当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萧无衍则疾步迅速拦下方才要去传信的军卒,下达新命令,让他到府衙后直接去找顾青树,再由顾青树派人回云州、定州请医来甘州。
军卒垂首领命,这回是真有军令在身,他离去时脚步顿时迈大了一倍。
病人营房内,姜幼安和徐大夫则分开始对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挨个问诊。
二十余病人,每个人都很配合,无人欺徐大夫年迈,也无人瞧不起顾大夫是女子。
山坳里与世隔绝,柔然人早将那里视作活人焚,若非燕军攻下甘州,又将他们这些贱民的生死放在心上,为防疫病及时筛查全州,恐怕他们到死都不会知道燕军已经入城,更遑论得到救治。
如今这般,于他们而言已是天上掉馅饼了。
所以西营二号营房的诊治进行的很顺利,约莫半个时辰,姜幼安和徐大夫便看完二十余病人,继而走出营房商讨病情。
“徐大夫,此营房中的病人皆在山中被医治过,病情大多有所好转,我观其症,私以为脉浮而急数,发热,无汗,胸闷气烦者应服麻黄汤;而脉缓而稳,发热微寒,已无烦闷之症者当服桂枝汤,温服三日,或可痊愈。”
徐大夫闻言捋着胡子思衬片刻,忽朝顾幺幺抬手作揖:“老夫不才,不擅此症,但听顾大夫调遣。”
他久在军中行医,倒是治过不少得风寒的病人,伤寒之症却少见,唯二两次,还是当年镇远军攻破定州和云州时跟军中诸位同仁一起行医救人,且是从旁协助。
可经过这大半时辰的相处,徐大夫却看出顾幺幺对伤寒之症的了解以及医治手段皆远胜于他。
他虽年迈,却绝不是那等倚老卖老顽固不化之人,如今既然技不如人,便不会为了面子而强撑。
姜幼安闻言凝了凝眉,她愿意为了救人而冒险,但并不想出风头。
“徐老,您如此信任我是我的荣幸,可稍后镇远军还会带城中其他大夫来医坊,我想,他们会更愿意听您的指令。”
她太年轻,若想让来医坊的大夫都信服,定要费上好一番功夫。
可正如先前徐大夫所说——“快快多看几个或许便能多救几个”。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让其他大夫信服她身上,还不如由徐大夫做主医,让大家全心全意多救几个病人。
“这倒是我想差了……”
徐大夫沉吟,很快便下定决心:“既如此,老夫便继续任这主医之职,只是,要委屈顾小友了。”
顾小友?姜幼安在这称呼中听出徐大夫的亲近之意,不禁扬眸笑了笑,道:“虚名而已,您老通达,我自当向您学习。”
徐大夫闻言霎时开怀,笑着摇了摇头:“顾小友真乃女中豪杰,那就请顾小友随老夫再去趟一号营房,房中一十七人的病症还是要细细分辨才是。”
“好。”姜幼安当即正色,请徐大夫带路。
两人说走就走,顷刻间便来到一号营房门外,撂帘走了进去。
萧无衍望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握着刀默默追上,只是最后仍然在距营房两三丈远的地方止住脚步。
营房内,姜幼安这会儿则将全部精神都用在了病人身上。
伤寒之症,其实只要对症用药,通常十天半月病人便可痊愈,但此症可怕之处正是变化多端,难以一概而论。
同是伤寒,有人脉浮而急,有人脉弦而急,也有人脉濡而大或沉细而数等等,脉象既不同,所用药方自然不同。
而有时即便是同样的病症用同样的药,病人病情稍虞后的脉象也不尽相同,此时则要根据病人脉象再为他们开出不同的药方。
若不慎诊错脉或开错药方,便极有可能令病人病情反复,加重,最后不治身亡。
姜幼安一一为十七号人诊脉,若遇脉象不同者便会即时将其具体症状以及该用何药方一起告诉徐大夫。
譬如脉大而数,发热发汗,口渴舌燥者宜用白虎汤;脉弦而急,口苦喉干,头晕目眩者宜服小柴胡汤。
而徐大夫记下脉象和药方后则会为病人再诊一次脉,复验一遍顾幺幺的话。
等两人从一号营房中走出,天边日头便又偏西了一寸。
与此同时,叶晋和锦盘也已带着军卒熬好了十七碗麻黄汤。
一号营房中只有七人需饮此方,剩下十碗,徐大夫带着他们给二号营房的病人送了过去。
姜幼安则问军卒要来纸笔,迎面就着寒风写下桂枝汤方、白虎汤方以及小柴胡汤方等三副药方。
等叶晋拿着空药碗从营房走出,她便走上前将三张药方交给他,道:“加上麻黄汤一共是四副方子,表兄回药帐后看看是否缺药,若缺,又是缺哪几味,整理出详细药单来给我。”
叶晋闻言就将空药碗摞在刚刚走出营房的锦盘碗上,接过药方仔细查看,不消片刻便蹙眉道——
“其他药材要回药帐后再查,但这味人参那药帐中绝对没有,我与阿盘之前配药时倒是翻到俩人参盒,可打开一看里头竟连半根胡须都找不着。”
姜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