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良娣升职记(141)
李谡掀开帘子进屋,又见庄姝抱着白狐,道:“怎的还不睡,抱着它做甚?”
庄姝将白狐抱得更紧,道:“妾方才已睡了一觉,倒是殿下,怎的过来了?”
李谡由长琴替他解了大氅,听到她这话倒觉好笑,“孤不来你这还能去哪?”说罢走向坐榻。只见他一手支在案上,半个身子都慵懒地靠在榻上,不见平日半分威严。
太子一来,室内没了方才温情的气氛,长琴和雁远打起十二分精神。
“阿姝过来坐。”说着拍了拍他身侧一角,庄姝缓步走了过去坐下。
庄姝见他似乎心情不错,便抱着狐狸在他身侧坐下。
李谡贴着她,好似方才白狐亲昵地依偎着她。
又听他问:“阿姝晚上吃了甚么?”今夜陪阿耶阿娘在宫里用膳,他心里却时刻记挂着她。
午时便见她神色恹恹,也不知回府可有好好用膳。
庄姝鼻子十分灵敏,李谡甫一靠近,她便闻到一股不属于太子的味道。
太子身上淡淡的檀香,是太子妃身上惯有的香气。
庄姝身子一僵,背脊挺得笔直。
李谡察觉她的怪异,问:“怎的?”
庄姝面上又冷了几分,只道:“殿下还未沐浴。”
李谡低头一看,他还穿着白日
的常服,而庄姝亦洗浴换了干净的衣裳。
不由无奈一笑。他知道她素来爱洁净,虽然遭到她的嫌弃却并无他话,唤了人将浴桶抬进来。
待李谡沐浴出来,庄姝和白狐已上了床榻。
李谡眉毛一拧,他纵许庄姝养白狐顽,只是把它抱到床上,心底还是有几分不认可。
庄姝觑见太子神情,却装作没看见一般。
白狐也许感受到太子投来的不善目光,一跃往床榻里面钻去。
庄姝便也跟着翻了个身,背对着李谡。
李谡将帐帘放下,床上骤然暗了下来,白狐更是吓得直往庄姝怀里钻。
李谡面色登时难看至极,已然后悔让庄姝养这不识趣的东西。
“孤唤人把它抱下去。”李谡冷着脸道。
庄姝搂着白狐的动作一紧,不情愿:“妾要与它一起睡。”
李谡气得坐直身子,见寝殿里已没了长琴和雁远的身影,便也不端着太子的架子,不快道:“那孤呢?”
庄姝闭眼假寐,含糊不清地说:“殿下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李谡重重哼一声,到底拿她没办法。
那不识趣的白狐却一个劲在床上乱窜。
李谡重重呵一声,“下去!”
那白狐似能听懂人话,当真一跃下了榻,转瞬就不知躲哪里去了。
庄姝见状亦不快,“殿下冲它发火做甚?它是个什么都不懂的。”
李谡哼一声,“孤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倒不知孤又哪里惹你不快?”
二人竟这般在床上呛了起来。
庄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兀地转身躺下,不想与他说话。
李谡见她只肯拿背背对着他,如今她也算知道了他的底线,愈发不把他放在眼里。又见她宁愿抱着一只狐狸睡觉也不理他,不由负气道:“你若不想与孤同寝,孤走便是。”
李谡嘴上说要走,身子却没挪动半分。
静默片刻,背对着他的人依旧不言,裸露在衾被外单薄的肩头微微颤动,李谡大掌一掰,便见庄姝早已是满脸泪痕。
一时又觉自己说的话太重,只也拉不下脸道歉,别扭着声音道:“分明是阿姝不愿理我,如今你倒哭起来。”
李谡这番话说完,庄姝泪珠登时如珠帘般坠落。
李谡抚着她的脸,来不及擦拭。
原来她的泪水也可化作填堵他心中的棉花,李谡只觉心中堵得难受。
不由将人揽进怀里,温言问:“孤究竟哪里惹你不快?你不说,孤又怎会知道呢?”
是,因着从前养在平阳王府,庄姝不愿给平阳王妃添麻烦,便总是爱将心事藏在心底。
这样的习惯便一直延续至今,但凡有什么事,她只爱憋在心里。
庄姝不爱哭,却不知为何在太子面前,与他只说了这三言两语便觉分外委屈。
如若太子不问,她也只会憋在心底,只要过了今晚便好了。
明日晨起,她照旧是太子良娣,是东宫侍妾。
她不会计较太子周旋于她与太子妃之间。
可太子问了,一副她不说,他便追根到底的气势。
“殿下何必作践妾?”庄姝眨着湿润的眼睛,勇敢地迈出一步,终开了口。
李谡双眉狠狠拧在一起,“阿姝此话何意?我什么时候作践你了?”
“殿下来时身上还带着太子妃房中惯用的檀香,又为何要与我共寝?”
李谡闻言一愣,不由疑惑,他身上怎么会沾染太子妃房中的檀香呢?
他连太子妃房中都不曾踏入半步。
继而又想到什么,忙唤了长琴进来,从他换下的衣物里找到一个香囊。
李谡提着一个黄色的小香囊,这是皇后今日命人给他挂上的。
不日便是他的生辰,这是皇后从寺庙为他求来的平安符,与凝神静气的香料装在一处。
他将香囊放到鼻尖嗅了嗅,一时也想不起太子妃院中有没有这种香。
又递去庄姝鼻前问:“阿姝闻闻可是这个味道?”
庄姝愣愣地看着他,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
又听他道这是皇后替他求来的香囊,面上神情愈发尴尬。
李谡却好似看不到,笑着将人揽在怀中,“瞧瞧,都没搞清楚就胡乱吃醋。”说罢见长琴还捧着衣服候在一旁,挥手将人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