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184)
即便皇贵妃从前身份特殊,但她既不曾嫁与小爷,也不曾与他彻底定下婚事,被皇爷封妃又能怎样?那些老顽固做什么一个两个跟天塌了似的,反应也太大了些。
听闻这话,荷回难免又有了一丝精神,毕竟这些时日她虽未说,但心里到底也为了此事悬心,深怕皇帝因为自己同前朝官员闹别扭,影响他的名声。
如今听说那些人忽然之间偃旗息鼓,不再揪着她不放,自然有些好奇。
“什么要紧事?”
原本后宫不得干预朝政,前朝的事,便是连打听都不成,如今荷回这一句话,便已经是越矩了。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时,宫女已经将话和盘托出,“回娘娘的话,自然是安王谋反的事。”
荷回猛地张开双眼。
原来不日前,安王便在藩地向天下人宣布了一纸檄文。
檄文上讲,当今天子登基数十载,在外穷兵黩武,致使国库空虚,无法安稳民生,在内,与儿媳行奸|淫之事,以至父子离心,如此昏聩无能,只知自己创立功业,不顾百姓生死,视伦理纲常为无物之人,安敢坐拥天下?
今感知天意,为宗室、百姓计,特讨伐之。
“真想不到,安王那样温文儒雅之人,竟会造反,还编出那么多瞎话来,什么国库空虚,民生不稳,简直是一派胡言,还有娘娘您何时成皇爷的儿媳——”
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了,那宫女连忙住了嘴。
荷回猛地从浴桶里站起来。
“替我更衣。”
在宫人的侍候下,荷回披了一件大红遍地金对襟竖领袄出去,宫人们拿着首饰匣子在后头追着要给她梳头,荷回拿过其中一支金钗,随意将头发挽起簪好,快步朝乾清宫的前殿走去。
一般这种时候,皇帝都在那里批阅折子。
“娘娘,您不能再往前走!”一路上,宫人们跟在她身后,不停劝说着。
然而荷回却像不曾听见一般,一溜烟快步往前殿走。
王植连同司礼监的大太监们,正守在门口劝说淑妃回去,瞧见她过来,刚想开口,却见荷回已经掀帘子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荷回仍旧不曾出来,淑妃的脸色已经极其不好看,只是在竭力维持镇定。
“既然皇爷没空,我这便回了,只是万望大伴将我的话带到。”
话毕,转身离去。
魏令与赵彦对望一眼,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问王植,“干爹,您怎么不拦着点儿?”
拦着淑妃,却不拦皇贵妃,总有些说不过去。
王植斜睨两人一眼,“你们两个猴崽子,哪个敢拦皇贵妃,要不你们现如今进去,将人从主子跟前请出来?”
魏令、赵彦清清嗓子,具没了言语。
却说那厢荷回刚进殿,便见皇帝正在御案上批阅奏章
,旁边还站着两三个穿红袍的官员,一个白发苍苍,而另外几位最少也有五十岁上下。
众人瞧见她,都不免为之一愣。
荷回也不曾料到这里有这么多外臣在,连忙拿衣袖遮挡着脸,转身要走,被皇帝柔声唤住。
“到里头去。”
荷回停住脚步,点头,随即快步掀帘进到里间。
“皇贵妃年纪小,有不妥之处,诸位阁老多担待。”皇帝替荷回解释,“事情就按方才说好的办,阁老们可有异议?”
众阁老正惊讶于皇帝竟容忍后宫妃子进到这里来,还细心替她遮掩,又听闻皇帝这番话,哪里不明白这是赶人的意思,连忙很是识时务地告退。
荷回在里头杌子上坐了不到片刻,便瞧见皇帝打帘子进来,连忙站起。
“皇爷......”
皇帝却并不曾生她的气,瞧她这模样便已经猜个七七八八,于是拉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荷回语气有些急切,“皇爷,安王造反,我......”
皇帝闻言,微微抬起眼帘,“知道了?”
荷回点头。
“担心家人?”
“是。”她的父母亲人都在安王的藩地内。
“皇爷。”荷回拽住皇帝的衣袖,指尖泛白,“安王谋反,其中一个借口就是我,若是他要拿我的亲人做什么,您——”
“你想说是你的错,想让我把你推出去,叫他不能再拿你作筏子?”
如此一来,安王便没理由再为难她的家人,他也没可能被人掣肘。
荷回低下头没吭声,心绪纷乱。
在接受皇帝册封之时,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想着嫁给皇帝后,自己多半会遭受一些非议。
她身份如此,这些事情终究无法避免。
因此对于太后和外头朝臣们那样激烈的反应,她并感到不意外。
但她没想到的是。
安王会造反。
在他反了之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前朝叛贼也纷纷响应,声势浩大地想要推翻皇帝。
从前淑妃告诉自己,她若是同皇帝在一起,会引发朝廷动荡,她虽紧张,却并不十分当真。
她并非真是皇帝的儿媳,只是曾经同李元净相看过而已,即便他们在一起,她也不大可能遭受同杨贵妃一般的舆论处境,又怎可能左右一个国家的前程。
可是如今,真的有人叛乱了,淑妃的预言成真,这让她始料未及。
荷回低下头去,将整张脸埋在皇帝心口,“皇爷,我,我不知该怎么办了,您教我,求您教教我。”
她这样无助,像只受到委屈的雏鸟在母亲怀中寻求安慰。
皇帝将她拉坐在身畔,将她有些歪掉的金钗扶正。
“你啊,总喜欢胡思乱想,朕不让你知道,怕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