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48)
然而或许是太过紧张,刚将身子转过一半,烛台便‘咣当’一声猝然掉落。
烛火熄灭,屋子里再度陷入黑暗。
一阵骇人的静谧之后,荷回听见身后男人开口,还是那种温和的语气:“好孩子,没事吧?”
荷回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不下去,慌乱道:“妾忽然想起还有事,便先走了,小爷恕罪。”
说着,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幸亏她早早便熟悉了这里的路线,即便瞧不见,这样慌忙出去,也不曾摔倒 。
回去后,荷回没回寿明殿,而是直接奔向了尚服局。
尚服局的宫人见到她,都十分惊奇,为首的女官过来询问:“姑娘可是要添置什么衣裳?”
荷回摇头,只道:“你们做衣裳的花样儿在哪儿,我想看看。”
虽然荷回前些时日被宁王拒婚的事情闹得宫中人人皆知,但女官也知道荷回仍旧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因此并不敢怠慢。
“姑娘跟我来。”
女官带着荷回进到尚衣监专门存放花样儿的库房,拿出里头的东西给荷回看。
见荷回在成百上千的花样中来回翻找,女官不禁狐疑道:“沈姑娘,您究竟在找什么?”
荷回拿笔在纸上画了个图案。
“敢问宫中可有这种图案?”
女官看着纸上的鬼画符,半晌才不确定道:“姑娘画的......是蟒纹?”
荷回赶忙问:“这图案都用在什么人身上?”
女官道:“那可多了,宫中的小爷,外头封地的各位王爷,还有带刀的锦衣卫......”
荷回有些沮丧,这么多人,她如何确定那人是谁?
都怨她自己,临阵怯逃,方才她怎么就不能将烛台拿稳点儿呢,若非如此,她早就看见那人真面目了,而不是只瞧见他臂膀上的衣裳花纹。
“不过——”
女官忽然拉长音,荷回提心等着。
“如今在这西苑里,也就只有小爷穿蟒袍多一些,其余能穿蟒袍的人都在外头呢,进不来,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她以为是荷回想穿,吓了一跳,提醒道:“姑娘,这东西可不能乱穿,要脑袋搬家的。”
荷回听闻她说如今宫中只有宁王会穿蟒袍,一颗心稍稍放下。
或许,当真是她想多了,那个人就是宁王,只不过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性情一会儿一变,变过之后只当自己是另一个人,还不记得从前自己做过的事。
儿时,她隔壁街上的孙二爷就患这种怪病。
问到想问的东西,荷回起身,拜谢过女官,提裙出去。
然而刚走到窗下,便听到另一个宫女道:“咦?奴婢怎么瞧着这画得不像蟒纹。”
那女官道:“别混说,不是蟒纹是什么?”
“龙纹呐。”
“蟒四爪,龙五爪,您瞧这上头画着五爪,可不就是龙纹?”
荷回心头咯噔一声,脚步顿住。
第26章
同你私会的那个人,就是……
荷回从尚服局出来,一个人漫无目地往前走,脑海中都是方才那个宫女的话,神丝恍惚,只觉胳膊一痛,却是撞上了一个人。
赶忙转身:“抱歉,你没事吧?”
那人揉着酸疼的胳膊,正要抱怨,一抬头,发现是她,目露惊喜:“沈姑娘!”
荷回抬眼,发现对方不是旁人,正是孙妙蕊——那个被罚到巾帽局的秀女。
孙妙蕊没成想在这儿能碰到她,连忙拉着她手道:“你怎么到这儿来?”
荷回回过神来,握着她的手:“......我来有点事,这就要回了。”
“姑娘可忙?”
荷回摇头:“倒不是特别忙。”
孙妙蕊笑道:“既不忙,可否请姑娘赏个薄面,到我屋里坐坐,咱们说说话?”
荷回还没回应,便被她拉着往前头巾帽局里去。
巾帽局并不大,不过左右两排直房,孙妙蕊将荷回请进了最里头的一间小屋。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大通铺,四个人睡,洗得发白的被褥齐刷刷铺在那里,像四条小船。
孙妙蕊指着屋里的长凳:“姑娘坐。”
随后将四方桌上的白瓷茶杯拿起来,用干净抹布使劲擦了擦,这才拿起茶壶给她倒茶。
“我们这里简陋,也没什么好茶,就只有这白开水,姑娘别嫌弃。”
荷回坐下,赶忙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摇头道:“不简陋,我喜欢喝水。”
随即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还有吗,再给我一杯,我有些口渴。”
孙妙蕊见她这样,不由笑了,从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位沈姑娘人这样实在?
其实她知道,她并不渴,只是不想叫自己难堪罢了。
她接过茶杯,又给她倒了一杯。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默然无语。
半晌,荷回抱着茶杯,问道:“孙姐姐,你最近好吗?”
孙妙蕊心中一酸,半晌,还是勉强笑了下:“嗐,什么好不好的,总比前些时候强,能吃饱饭,不用再受欺负就是了。”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若非你托人给我送来那些银子,为我打点,如今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我该敬你一杯。”
她是犯了宫中忌讳,从秀女的位置上下来的,原本能成为皇帝妃嫔的人,忽然成了巾帽局里一个末等宫女,自然人人都要踩一脚。
老宫人们欺负你,原先同她交好的秀女们,一个个对她避如蛇蝎,倒是同她没什么交情的荷回时常来瞧她,又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来上下替她打点,她这才好过了些。
荷回摇头:“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有什么谢不谢的,回头入了冬,我要棉衣、袄子,你随便替我做一件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