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雪(220)

作者: 都了 阅读记录

闻淙听后,无奈苦笑,说道:“阿沁,你一口一个‘陛下’,听得哥哥心里愧疚。”

“终究怪哥哥,不能一举灭了色然,倒是委屈了你。”

“哥哥切莫如此说。为天下百姓,阿沁是愿意的。”

闻凇只道。

“说到此……朕倒是在想一件事,”闻淙又将那纸折子拿起来,挨个审视其上名字,“你忘了你六哥,怎不叫他来呢?”

他柔柔说着,闻凇却不由一惊,脊背发凉。

“六哥?他……他不是……病了?”

闻淙点头,漫不经心。

“可他毕竟是你我的兄弟啊,总不能因他病了,你便当没有他呀,”闻淙疑惑皱眉,朝闻凇说道,“闻凇,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

“叫他去千秋节宴上、见那么多人,不是要他的命吗?”

辛晚楼恼火地抽出不知春,一刀挥出,砍了竹丛一半。

解休轻叹:“那能如何?人家现在是陛下,不直接杀了他、只软刀子磨人,已是很大的恩赏了。”

“恩赏……”

她冷笑念道。

“你就庆幸还有个昭华公主帮你,求他答应了让你我随行吧。”解休只说。

紫菱此时从玉鸾殿内出来,同辛晚楼道:“姑娘,里头好了,奴婢现在给您梳髻子吧。”

辛晚楼还不曾回答,解休便已问道:“你将那药给他喝了吗?”

紫菱面露难色,说道:“不愿喝。奴婢们就只能……灌下去了。”

“什么药——”

“灌下去也好,”解休打断,“总而言之,我定是要让他一觉睡过去,从头睡到尾的。”

辛晚楼听懂,高声问:“蒙汗药吗?!”

“是!”解休也高声应,“不然怎么办?真让他被吓死?”

“那是不能的……”她轻道。

沈羡亭身上是一件青色衣裳,颜色不算亮,却将脸色衬得好些,显然是紫菱特意挑过的。而他果然已被那蒙汗药弄得人事不省,安静地睡在一件白色的狐裘里。

辛晚楼穿浅紫、衬银灰色,发髻梳起来。

许是那蒙汗药有些虎狼,沈羡亭临走时微微发热,出门晚了些。而今日外头起风,不久下了大雨,行路艰难。幸闻凇说过,因她惦念襄王殿下的身子,她特请示了陛下,允他们可晚些到场。他们到时,千秋宴已至半中了。

辛晚楼率先进去,在堂前跪下,说道:“民女辛氏,祝陛下圣体康健、福泽绵延。代襄王殿下祝陛下春秋不老、洪福齐天;祝大靖万岁恒昌、江山永固。”

她话音未落,解休打横抱着一人,自外裹着水意进来。沈羡亭被一身狐裘拢着,半张脸埋在雪白的狐毛里,只露出一只眼睛,沉睡着靠在解休胸口处。

堂中诸人听见“襄王殿下”四字时便已神情惊骇,只听闻他体弱多病,却不曾想到他已病成这样。

闻凇事先替他们在堂中寻了一处角落,单独设了一席,在外头遮了一张纱质屏风。闻淙只想令众人看看六殿下病重将死的样子,也不愿他真在自己千秋节上惹什么麻烦,便也不曾阻拦。

解休抱着沈羡亭径直往那屏风后去,尽力不让众人过多地盯着他看。他走得太急,沈羡亭怀中抱着的一只手臂在颠簸中滑落,垂在外头。

青白的一只手,腕子上裹着白纱,纱下透着血。

席中的梁宴青毕竟年少,何曾亲眼目睹这番凄惨的宫廷争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爹梁惇听间,怒而在桌案下打他一掌,心里暗骂这小儿颇不稳重。

解休飞快将他抱进屏风之内,二人身影一并隐去,只能透过那白纱看到若隐若现的人影。闻淙令辛晚楼起了,她谢恩起身,也走入屏风之后。

筵席继续,鼓乐响起来。

解休方将人放在其后躺椅之上,听闻鼓乐之声不由皱起眉头。他小声冲辛晚楼道:“昭华公主真是帮着你的吗?怎么现在演鼓乐?把他惊醒就完了——”

辛晚楼也不知这是为何,只聊胜于无地捂住沈羡亭两侧耳朵,说道:“不知道——你想办法让他别醒。”

“我能有什么办——”

外边响起巨大一声鼓响,与惊雷也没什么不同。解休的话还未说完,沈羡亭就已猛然睁眼。

完了。

辛晚楼死死捂住他的耳朵,但也没什么用处了。沈羡亭倒不曾被鼓声吓到,只是死死盯着白纱之外若隐若现的满堂宾客,不久,渐渐细碎地颤抖起来。

“师……师兄……”

他抖着手去够他身侧的解休,辛晚楼忽而意识到不该捂他的耳朵,而该捂嘴。解休的反应比她快,抬起食指按在他唇上。

“噤声祖宗,你师兄我求你了。”

沈羡亭呆若木鸡地点点头,竟一下子听懂。只是他心里不安,便又开始抓自己的手腕。两人现下都不敢拦着,只由着他又把伤口抓开了。

席上乐曲一首一首地演过,眼花缭乱。沈羡亭隔着白纱呆呆地看着,倒是逐渐镇静下来,腕上的伤口也没再碰。解休松一口气,便同辛晚楼说道:

“他虽醒了,可蒙汗药的药效应当还没过。幸好如此,他没什么力气折腾。”

辛晚楼默默听着,双眼依旧紧盯着眼前的沈羡亭。她轻轻点头,心里却依旧忧心忡忡,很不安稳。

筵席已过大半,乐声也渐渐舒缓从容起来。今夜还要放焰火,闻凇同闻淙说一声,便到后面最后一遍地查验去了。

闻淙也小酌了几杯,他当太子时鲜少喝酒,因而酒量并不算好,如此便已微微有些晕了。诃息似是正因什么事与他赌气,从头到尾一句话未同他说。赫舒也不在她身边,她一壶一壶地饮下烈酒。

上一篇:家主被迫嫁给残疾将军后 下一篇: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