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婚后(117)
这也是沈浔所理解的‘没有多大仇怨’。
皎皎明月,寂寂冷辉洒落缠满红锻子的古槐树上,风起,层云涌过来、
沈浔腾空跃起,轻飘飘地落在枯枝上,稳稳而立,衣袂飘然。
树枝虽没有发出‘嘎吱’一声,可微弯的幅度,也足以让常年与死打交道的袁黎觉察到,倏然就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睁开眸子看着沈浔,上下打量。
袁黎啪得一掌拍在树枝之上,鲤鱼打挺,二话不说一记重拳就朝着沈浔揍去。
沈浔腰身弯下躲过,又接着避让了几招,二人在树梢你来我回,两个黑影攻防不变。
倏然,就在袁黎再欲猛攻过来的时候,沈浔开口道:“我重伤初愈,还请袁黎高抬贵手,别忘了这双手都被你亲手废了。”
“你放屁!是你自己让我断的!”
袁黎没有见过如此厚不要脸,倒打一耙的人,偏偏沈浔还说得一本正经。
袁黎盯着他的手,双手叉腰,恶狠狠地道,“装!你的手早已恢复如初,骗别人可以,骗不了我!”
“袁处聪明。”
这漫不经心的一夸,让袁黎红了脸。
沈浔道:“沈某此次是来求和的,还请袁处原谅上一次沈某的无礼之举,也多谢袁处替我守住秘密。”
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只草兔,“顺便也替夫人道歉,还请袁处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不与我们计较。”
袁黎侧着脸,闷声不吭。
沈浔一跃跳下树,以刃在石桌上横竖刻着棋盘,又摆上黑白二子,笑着朝着袁黎招手,“跳下来,沈某教你怎么玩。”
袁黎虽不情愿,但还是听话来到他的身旁道,语气生冷:“我不会对弈。”
“巧了,沈某也不会。”
“骗子。”袁黎也多少会判断出沈浔话中的真真假假。
沈浔在一条白线下布下五子,笑道:“换个玩法,横、竖、斜能连成一线者赢。”
一看这么新奇的玩法,袁黎到底小孩心性,一下子不愉快烟消云散。
袁黎怀中抱着草兔,坐在对面,下起来。一连下了数盘,皆是输,他也慢慢趴到石桌上,心思愈发急躁。
沈浔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掐着时机,转身欲走。
预料之中,听到袁黎情急:“你去哪?不下了吗?你就不能让我赢一局吗?”
“时辰不早了,沈某要安寝了。”
“不行,再下一局!”
沈浔痛快转身,笑道:“可以,但沈某有一个条件,你要从头到尾讲清楚去甜江月买蜜饯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清越,偏将最后一句咬得稍重。
袁黎这才恍然大悟,沈浔哪是真心来找他道歉的?
用几盘棋扬起他的兴趣,又在兴致最浓的时候,戛然而止。
就为了套他的话!
虽不舒服,但也抵抗不住诱惑,袁黎嘟囔着:“你怎么不找她问?”
沈浔笑了笑:“因为阿愿不想说。”
“不想说,你就不问?”
“所以,沈某来找袁处。”
袁黎反问,“我看着是那么守不住话的人吗?”
沈浔笑而不语,再次转身欲走,又被袁黎拉住。
袁黎此次真生了气,吼道沈浔坐下,极为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费了好一番口舌,七歪八拐,才将那日发生的一切解释清楚。
沈浔话音寒凉:“握住阿愿衣角的男子是谁?”
袁黎思索半晌,回道:“好像叫盛怀安。”
闻言,沈浔缓缓抬首,捻着棋子的手僵在半空。
盛大公子,盛怀安,他虽不认识,却曾在阿愿几次陷入梦魇之中听到过他的名字。
且汴京城中谁人不知,盛大公子曾与姜家小姐有过一段人尽皆知的情意,若不是姜家事变,估计阿愿一纸婚书上写的不会是他沈浔,而是盛怀安。
沈浔原本温和的神色也因帘影覆盖逐渐变得些许阴狠,寒意渗人。
他心中生愠。
他怎么能放过一个伤过阿愿真心,又如今还能恬不知耻唤她阿愿的人?
第52章
光华缭乱。
茂盛的海棠花枝底下站着一位玄衣男子,半个身子掩藏在花树之后,他的手上提着一盏散着幽光的青紫灯笼。
幽光扶过他脸上骇人的面具,时绿时蓝。
男子的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尤为摄人魂魄。
他在纷飞的落花之间,伸手接住一片落瓣。
然后他
以一种恣意的姿态,坐在树下的太师椅上。
冷眼看着脚下伏跪的众人,随意撸下一朵枝头娇嫩的花。
影子不喜欢花,却又不得不喜欢花。
他厌恶模仿谢循的一切,但又不得不依附谢循而活。正如他从今往后与“影子”这名字一样,将毕生作为谢循的影子而活。
影子已经忘了从何时开始,就被训练成谢循的影子,被严格要求模仿谢循的一切。
事到如今,他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本性,哪些又是谢循的。
近日暗河动作很大,先是当众杀害朝廷命官——左都副御史,宋清远,又是,四绝之一的魉现身挑衅典狱。
因此,影子不得不作为谢循出面,稳住人心。
遂他喊来了一处顾辞和二处裴珩。
裴珩拱手回话:“禀国公,已经将宋府所有人押入十八狱中,挨个审问...”
影子直接打断:“别讲废话,简明要事。”
裴珩道:“唯一知情暗河且与其来往密切的只有宋清远一人,而宋清远从没有将暗河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包括其子宋子墨,所以无人知晓...”
影子转着手上灯盏,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的意思是没人知道暗河的底细,没人知道四绝剩下其三是谁,亦没人知道暗河阁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