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婚后(156)
姜时愿不恼,依旧平静:“蒋县丞真的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
“那你说说,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听起来饶有兴致。
“我乃京中人氏,初来洛州人生地不熟,也无人会认得我。而方才本该是你我的初见,你却说了嘴,直称呼我为姜司使,说明我们见过。”
蒋县丞低头沉思片刻,好像确有此事,“就凭这点?”
“而在洛州,我接触过的人只有独孤府或者公廨之人。而独孤府上下只知我的姓氏,不知我在典狱做事,见我总是会尊称一句姜姑娘。”
“而你方才话间却带上了我的官职,更符合在常混在官场之中顺口的称呼。”
“所以,你极有可能是官场中人。”
蒋县丞拍着嘴,骂道自己嘴快,不给姜时愿继续回答的时间,又追问道:“仅凭这一点就妄加推断,你以为我会信吗?”
“当然不止这一点,在我知道天外天之时,我就开始怀疑你了。”
“说说看。”
“顾处欲调查天外天之时,你却说过你从未听过天外天。”
少女墨发挽起,眸色深深,不见来时温色。
“蒋大人你是洛州的县丞,天外天每月办狩猎宴的背后牵扯的是大量的幼童被拐卖交易,还有无数罪奴之子消失不见,而你县衙中的案牍库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一宗卷宗,是否干净地有些过分了?”
“洛州是你的地盘,是你利用职权故意在粉饰一切。”
原本清澈明亮的杏眸,此刻带着先前从未有过的怒意。
蒋县丞缄默不语,不复先前笑意晏晏,声音喑哑:“还有吗?”
“还记得沈府凶案现场吗,凶手以杀戮血色为乐,以人头为灯笼挂满枝头,构成一副凄惨又畅快的画面。”
“姜司使到底想说什么?”
蒋县丞说得越来越快,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难不成怀疑沈府上下满门是我杀的?那可真是抱歉,我可没有这样的实力....”
“你绝不是凶手,但处理现场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凶手。”
蒋县丞面色一怔,骤变神情,站起身来。
当时顾辞曾说,凶手以杀戮血色为乐,极为欣赏这副作品,不允许任何人毁坏他的杀人作品。
所以,尽管沈府惨案已事过八年,可蒋县丞一直忌惮凶手报复,不敢解下这些挂在树头上的首级、安抚亡灵。
万一....这一切都颠倒过来了呢?
万一..真正欣赏这副作品的人另有其人呢?
魑是杀了沈府满门,但没有有可能处理尸体的并不是魑。
而是....被沈煜查到了痛处的蒋县丞。
也许他对沈煜有恨,所以割下所有尸体的头颅,装点在古槐树上,供自己欣赏。
蒋县丞用这幅几乎血腥、用无数人冤魂构成的这幅画抚慰着自己的滔天怒火,报复着曾和自己作对的人。
他才是顾辞口中真正的赏画之人!
闻言,蒋县丞几乎站不稳了....他现在确信,这姜时愿已经看透了他的所有。
“还有一事更加确信我对你的怀疑。”
听着姜时愿的话,蒋县丞已经不敢再听,奈何她已经抢先一步说出口来。
“我已确定是魑杀了沈府满门,而他也是八年前跟在沈煜身旁的贴身侍卫。”
“巧的是你交给顾处沈府后贴上的最后一页不翼而飞,偏偏那一页上正巧记载的就是魑的信息,而你却说不知被谁撕毁了。”
“其实那个人就是你吧,蒋县丞。”
“沈府户贴只经过你手。”
姜时愿微微蹙眉,“是你为了藏住魑的身份,特意撕毁的。”
第70章
闻言,蒋县丞彻底没话说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或许是美貌过于精致,轻而易举让人被容貌吸引,从而忽略其他,久而久之,生出一种除了皮相以外一无是处的错觉。
他自诩聪明,从不把姜时愿放在心上,将女子柔弱的力量等同于浮游。
却没想到如今也有被人反将一击的时候。
蒋县丞语气多了些赞许之意:“果然,能进入典狱之中的绝非等闲之辈。”
更何况姜时愿乃是一介女流,背后的努力和辛酸更是男子的几倍....
趁着蒋县丞默语之时,姜时愿极快地扫了一眼暗室四周,陈设简单,像是审阅公案的地方。
特别是蒋县丞身后的博古架上,层层叠叠堆积着如山的卷轴。
每一卷宗尾后都坠着一块木牌子。
首先在左手边的卷轴里,她瞧见了楚野的名字。
接着余光向右扫去,又紧接着看见曾经在李府追杀过她的洪泰、顾衡二人的名字....她有些微怔,又接二连三地看见许许多多熟悉的名字,他们曾出现在典狱卷宗上的暗河杀手名号。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有关暗河杀手的卷轴?
难不成....暗河的杀手皆是从天外天出去的?
姜时愿眸光微黯,蹙眉,质问道:“你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替暗河培养杀人工具,是不是?”
蒋县丞没有遮掩,倒是答得坦然:“是,也不是。”
“姜司使,准确地来说我只是个商人。”
“我创办天外天的目的只是为了赚银子,某天我忽然发现把一百个孩童关在铁笼子中,令他们互相厮杀,这种猎奇、血腥的模式更符合看客的口味。看客们一高兴、激动,裤腰上的银两就会如数地花出去。”
“这和暗河又有什么关系?”姜时愿问。
“别急。”蒋县丞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强者生存、物竞天择,这种看似惨不忍睹的淘汰模式却能激发每一个孩童的潜力,往往活下来的那些孩子实力强劲、又对刀尖舔血的日子习以为常,这样的孩童通常更狠、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