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婚后(174)
她忽然想到,她教袁黎尚且如此费神劳身,那谢循呢…?他又是如何教会袁黎正常说话的,这其中应该是多年来的心力…
袁黎肩膀一抖,藏在沈浔身后:“你看..她不是好人,快休了她!”
结果被沈浔当头一拍,训道:“聒噪。”
袁黎委屈巴巴:“你果然还是帮着这个女人....”
第78章
典狱亮起蜿蜒如长龙的橙黄灯火,每个司使手中各提一盏灯笼,似流云的烟彩一般,一直蔓延至幽暗不见底的十八狱,而且更怪异的是他们都在看着自己,切切嘈杂人声也好似在讨论自己。
司使们为什么看自己?又为何窃窃私语。
这种荒诞、诡异的感觉让姜时
愿心中没了底气,人在不安之时总会下意识地靠近依赖之人,她不自知地贴近沈浔,仅在臂膀短暂接触之时,沈浔如火石迸发,青火烧身,极快地拉开距离。
因他的撤离,夜风溜虚而入,不平的风吹拂着阿愿肩上月白绣花披肩上的绒毛。
刹那间,一颗心摇摇欲坠,阿愿黑瞳眸光盈盈,若说没有落差,是决计不可能的。
她没想到沈浔现在竟对她短暂的肢体接触都极为厌恶,从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但在众人面前,阿愿只能收起落寞,极力掩饰心中的波澜,她在众目睽睽的目光下走到陆氏兄弟面前,一一问安。
陆不语话中叨叨不停,大抵都是问些嘘寒问暖的话,而陆观棋一把拍在陆不语的头上,这才止住了阿弟的滔滔不绝,而后微笑地朝姜时愿和沈浔行礼:“姜司使,沈司使,恭喜平安返京。”
姜时愿看着所有人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虚问道:“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司使等候在此?而且...他们为何一直在盯着我?”
“哎呀,莫要心慌,是好事。司使们一是想目睹连破大案的你的风采,二是打心底的羡慕。”
陆不语嘻嘻一笑,卖着关子,肘部还未搭在阿愿的肩上,就被沈浔眼神相胁。
这凝在半空之上的手自是尴尬,只能无奈地拐了个大弯,搭上高他一截的兄长肩上,陆观棋眉眼一抬,皮笑肉不笑。
“好事?羡慕?”姜时愿问道。
裴珩此时踏上长阶:“能受到国公亲自召见的,岂不就是好事吗?你要知道,能近魏国公的身的,除了我们六处之首还有一位固定侍奉在旁的案吏,就再无旁人了。此次国公要见你,便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殊荣。”
“魏国公要见我?”她又是一句惊异。
“是,只见姜司使一人。”裴珩道。
陆不语依旧乐呵着,小声提点着姜时愿:“怎的,还没听出这言外之意?还不赶紧去,莫让国公大人等久了,不然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莫非于加官之意,他都将话点得如此清楚了,可看着姜时愿蹙眉思忖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她没有领悟到精髓。
可,姜时愿怎么听不懂陆不语的意思,只是,她并不相信,谢循会有如此好心...
话落,姜时愿再复环视周围司使们的眼神,发现他们大多眼神艳羡,但也有埋藏在深处的虎视眈眈,他们的眼神狠如毒蛇,盘延在树上,仿佛随时等着自己虚弱之时,一击毙命。
裴珩侧身恭请,温声道:“姜司使,随我一同前去赴命吧。”
“好。”姜时愿应道,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她转身看了眼沈浔,随后转身离开。
娉婷白影渐渐消融在纷飞的大雪之中,她留下的浅浅脚印又倏尔被积雪覆盖,沈浔望着出神,不知在沉思什么。
而陆观棋此时,上前出声:“沈司使,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不如去陆某的静居听曲品茗,正好也让陆某为沈公子接风洗尘。”
沈浔沉吟:“正好,沈某也有事想询问陆大人。”
....
时值寒冬,滚烫的热茶倒入玉瓷之中冒出一缕缕雪白雾霭,烟雾缭绕,茶烟之后的男子眉目如画。
茶温渐冷,而他迟迟没有动茶。
“是陆某泡的茶不合沈司使的口味吗?”陆观棋笑着再命人摆上茶点。
沈浔坐于亭台,垂眸看着火石烹茶,率先开口:“陆案吏应知到我无心喝茶。”
“缘何?”
“陆案吏明知故问。”
“陆某不知道沈司使所言何事?”
“陆案吏若是不知道,便不会留我来此饮茶。”
“魏国公到底为何要亲自召见阿愿?”沈浔并不打算兜圈子,直问,“阿愿是罪臣姜家之后,与负责审查姜家之案的魏国公有着血海深仇。纵使国公觉得阿愿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可我相信以国公谨慎小心的性格永绝不会容许一个任何潜在的威胁攀至高处,挑战他的权利。”
“魏国公此次,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陆观棋淡淡呷了一口,笑意渐凉:“既然姜司使身处险境,那依着沈司使的性子,怎么没有一同前去?”
“若两个都在局中,便不容易破局了。”
静谧无声的高台之中,只能听见火星子霹雳往外冒的声响。
*
风雨似乎就要破门而入,夜潮翻涌,寒意侵袭上姜时愿单薄的身躯,手脚发凉。
她压抑起伏的胸腔,极力平缓着急促的呼吸。
谢循,她的宿敌,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讨求报应之人,而她终于又要再度见到他了。
她还记得与谢循初见那次,她是有罪之人,舍命敲登闻鼓,逼谢循一见。以生命所换来的,也不过是一次跪在他的脚下求他舍眼易一怜可怜的兄长,求谢循高抬贵手放姜家生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