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婚后(225)
她目眦欲裂,声嘶力竭: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姜时愿!你们姜家全部不得好死!”
“早知道,我方才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该杀了你....说!你身后之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一直在身后保护着你!”
嬷嬷疯魔不已,咬牙切齿,情绪失控。
“保护我?”姜时愿微微蹙眉。
雷声隐隐,姜时愿将此交给李斯,嬷嬷犹如滔天巨浪的愤怒几乎要隐没一切,尽管已经走出地牢,嬷嬷的声音仍然犹如鬼魅,不得驱散...
*
铜镜之中的女子美艳动人,微微出神,手中的雕花象牙梳轻轻梳过墨发,簪梳尾底缀着的流苏摇曳,放出簌簌的声响,清脆到破碎。
月色凉凉,华冠如水,更添哀色。
明婌的目光始终看着妆奁上的紫檀锦盒,思绪沉沉,却不知该从何时开起想起...
是她和阿循在暗河初遇之时,他发现自己身中蛊毒决意离开暗河时,还是她为了选择帮他解开毒蛊,决意留在暗河,而后甘愿被阁主安排被送入皇宫时....
纤纤素手摸上雕刻繁复的花纹,明婌泪水无声淌下.....
这份来之不易的母蛊,是她以万寿宴刺杀和以死相逼为要求,才逼得阁主允她一次....
明婌被困在这四方之地太久,被迫强颜欢笑侍奉帝王,又在无数个凄冷孤寂的夜晚独自落泪,她早已遍体伤痕、绝望漠然...
所有痛苦、狰狞、独孤,她一俱都能承受。
因为明婌知晓她的心爱之人也正如她一样备受煎熬,被人操控,就连最简单的生死亦不能由自己选择。
明婌想救他,遂不敢死,也不敢觉得苦。
婉转温柔的声音之中,俱是相思不得相见的哀痛。
“阿循....我终于可以救你了...哪怕牺牲我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饴,只是求你...让我再见一次...哪怕就一次...”
泪意酸腻,朦胧水雾涌上,她嘴唇紧抿,终是如往常一样数次微叹、数次摇头以及数不尽的无奈放下....
明婌失魂地转过身,双眸潋滟,眼前之景亦变得绰约,她竟然恍惚得看见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纱幔之后,长身玉立,可望而不可及....
虽知是泡沫幻影,她也却鬼使神差、一步一怔地向他走去,每临他一步,她越发就觉得这具行尸走肉的身体仍还有血脉流动.....
隔着影绰轻薄的一帘纱幔,一切的不真实感开始愈发拨开迷雾。
她闻到那熟悉的白梅香,如晨露浸润,同从前一般清冽好闻...
“阿循,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似火烛,随时燃尽、熄灭。
明婌害怕是自己的幻影,手凝滞在他的眉眼之前,害怕触碰,怕又将满身欣喜落得一场空。
微风轻摇,纱幔飘起,沈浔迎着月华而立,衣袂飘飘,身影清隽,眉目清疏。
声音就如同他眼中的疏冷一样寒凉,“臣,沈浔,见过明贵妃。”
寒风吹入阁中,明婌喜极而泣,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意朦胧双眼,她扑进沈浔的怀中,捏住他的衣袍,那缎衣锦服被她死死捏皱在她的掌心之中。
明婌说什么再也不会放手,她害怕阿循会再一次抛下她一走了之。
她的泪水半数浸湿在凝在脸庞上的墨发之中,半数晕湿沈浔的衣袍...
沈浔的怀中的温度全是清冷和疏离,但明婌任觉得是久违地温暖:“阿循,你听我说,我替你拿到了母蛊,你有救了....你不用再被阁主操控了....”
“带我离开皇城好吗,我们从此隐居深山,不理世事....”
明婌痴念着曾经许下的梦,曾经他们微小,被蛊操控,不能逃脱暗河的桎梏,所以无奈背道而驰。如今,他们在皇城相遇,这一次,他们总算可以与这玩弄世人的天意一站。
明婌纤白的手颤抖不止,欲摸上他的眉眼,却被沈浔扼住腕骨。
明婌望向他的眉眼,熟悉而又陌生,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感觉这种陌生的疏离并不是由于阿循失去记忆导致...
那是一种本能性的,男子对与女子亲密关系的抵触。
明婌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任他握住,话中皆是涩甜交织:
“对...对....对...你忘了....血滴蛊发作,所以你不记得了....你忘了与我的过往....”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你会想起来的,想起我们的曾经”
“沈浔...是你如今的名字吗....”
明婌又低低地唤了几遍,咸涩的泪水随着扬起的笑意含糊入口中,“沈浔...我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倏然,明婌的心一沉...
她骤然想起那日祁灵萱来她殿中,与她分享趣事。
祁灵萱说,她近日结识到了一位典狱的姜司使姜时愿也是这个水灵的美人,只不过他的夫君模样却差强人意..明婌还记得她笑问着那位面相丑陋的郎君叫什么名字..
祁灵萱恹恹回答叫:典狱一处,沈浔。
沈浔...
思及此,明婌浑身僵麻,步步后退,如坠冰窟。
她咬紧贝齿,怯怯地发问:“你莫不是典狱的沈司使....莫不是已经娶妻了....”
取而代之的良久的沉寂,明婌疼得心如刀绞,字字泣血,声泪并下:“你娶妻了,对不对?”
明婌如立在悬崖之间,距离坠落仅有一步之遥。她的语气不似发问,更像是恳求:“阿循,你告诉我,你不爱她,对不对...”
而沈浔望向明婌的眼中了无动容,将一切的答案无声地碾碎了给她看...
他
的眼眸,点黑如墨,内敛深邃,却清晰地告诉明婌,他对她毫无悲悯,毫无爱意,甚至如今淡漠的一丝情愫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