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婚后(227)
明婌被卖到狩猎场,讥讽的是,这里关着无数个与她同命相连之人,但却因为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这里所有人皆会的便是欺辱弱小。
强者无惧,弱者成为任人踩踏的基石。
狩猎场的日子苦闷、压抑,渺小的她自然而然成为了所有人取乐的目标。那些孩童学着那些客人,羞辱她,一缕一缕撕开她的衣衫,割开她美丽的肌肤,将她的泪水、恐惧当做兴奋的燃料。
明婌毫无尊严、体面,她不知持续了多久,被那些可恶的可怜人一同欺辱了多久。
直到,他们都死在一位青年暴戾的双拳下。
明婌还未从惊魂从抽离过来,她怔怔看着青年,面容清朗,可眼神却别样的冷。青年冷眼一觑,面不改色地褪去外衫,随之,一件褴褛的衣衫飘飘然盖在她的身上,转身欲离开。
这是久违的温暖,明婌犹豫片刻,鼓起勇气,抓住他的手,温声询问他的名字。结果,青年告诉她,他罪奴出身,没有名字。
从此刻,明婌意识到,她和青年是一类人,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他就这么出现了,他救了我,给披上大氅....也是这里唯一一个保全我尊严的男子.....”
“起初,他总是一言不发,更不愿意理我..但相同的底色,相同的境遇,总是会让两个凄惨孤零之人愈走愈近,直至互相相依,互相取暖。”
“此后每一个夜晚,他依着灰墙而歇,而我则枕在他的膝上安稳入睡....”
明婌回忆着,笑容愈发清透、纯净。
看得姜时愿心生不忍,她想,既然如此美好,今夜的明婌又为何伤怀?
“后来我们一起被选去了暗河,剩下的日子里,他的锋芒尽露,被阁主以绝字培养。”“我不愿与他相隔甚远,所以纵使我不喜欢练武...亦不喜欢杀人....可是为了能陪在他的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
明婌双眸殷红地看着姜时愿,
声泪俱下,“你明白吗,这是仅仅属于我和他回忆。”
“只有我和他....我们相依而伴整整七年!七年!”
暗河的时光,明婌如今回想起来,亦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却也是此生痛苦的开始。
他被阁主赐了名,从此他有了名字,循。
明婌也开始唤他新的名字,阿循。
“七年的时光,我与他日夜皆在一起,一同习武练剑。若他外出执行暗杀,我便会在梅树等他一夜。若他受伤晚归,我会替他上药。我清楚他身上所有的疮痍,清楚每道血痕因何而来,又是谁人所害.....”
明婌如泣如诉,她始终吝啬向姜时愿点明他的名字,因为阿循仅是她一个人,是姜时愿所夺走走不了的。
那些夜晚,如今想来依旧甜蜜。
她总觉得她和阿循是不可分割的两个人,她们太像了。
像得仿佛是铜镜的正反两面,对方身上的每一处碎裂他们皆心知肚明。
明婌不求阿循爱她,但求他永远陪在自己身边,所以她也曾问过阿循,问他会不会对别的女子动心....
阿循的语气凉凉,甚至是淡漠,说他不懂何为爱,更不觉得自己会爱。
明婌教他爱是欲。望,是肌肤相亲的渴望,她阖上眼故意靠近阿循,去嗅他临近唇齿的淡香,而阿循不为所动...
或许,她运气不好,离爱始终差一步。
但她也知道她已经是阿循身边最特殊的存在,她已经是唯一一个能陪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肆无忌惮睡在他肩头的人。
明婌想,正如阿循所说,他只是不会爱。
并不是不爱她。
明婌也总是会问阿循,问他不嫌弃她脏吗...,阿循总是会冷冷自嘲,他也算不得干净。
而阿循说她们是一类人,都是深陷泥泞,神佛难救的罪人。
明婌被他逗笑了,神佛难救啊....她也从来不需要神佛的拯救,只要阿循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
可惜,事与愿违,上天竟然狠心地连她最后一丝美好也要剥夺。
姜时愿亦有感受:“你们如此需要彼此,又是什么将你们分开了....”
明婌轻轻摇头,泪珠滚下:“那晚他忽然发现阁主一直在利用他,天外天是假的,拯救也是假的,救他的恩情也是假的.....从他进入天外天开始,阁主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甚至,好似早有预感....阁主不知何时早就给他的体内下了蛊...”
也就是那个真相揭开的深夜,风雨交织,电光耀眼。
明婌和阿循夜访白无常,得知了血滴蛊的真相,阿循听闻从此以后似变了一个人,他想脱离桎梏,不愿再成为阁主的棋子....
好似,阿循还查到了更多,所以他甚至打算与暗河为敌。
阿循离开的那夜,特意来找明婌,问她愿不愿和自己一起走。
他朝他伸手,说哪怕是死,也会带她离开。
明婌眼含热泪,很想答应,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阿循体内的蛊毒未解。
她要留下来潜伏在暗河,留在阁主的身边,为他找到母蛊,救他性命.....
“所以....你是为了救心爱之人,所以才留在暗河?”
姜时愿声音怯怯的,隐有动容,她不知道眼前的女子遭受到了何种磨难和苦楚,才能强撑过每一个困在深宫的夜晚。
“是,我根本对杀人无感,更对...这座皇城和狗皇帝的性命无感...”
“万寿宴上谋杀群臣百官和狗皇帝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我想救他,就不得已完成阁主最后的要求。”
明婌望着窗外,神色哀凉,几欲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