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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状元是个女子(127)

作者: 终不晚 阅读记录

厉声说罢,她将银剑压回剑鞘,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去。

沈夜站在寥落的长街之中,眸中缓缓翻涌起一抹阴沉的寒意,低声自语道:“那我祝你们终成眷属。”

*

凌月心绪难平地赶到珏王府,翻身落入雪梅园中。

白日花灯尽熄,她抬眼望向长阶下的那株玉碟梅枝,仍是空荡荡的,心口抽痛一下,却又发现崔翊和阿离正坐在雪堂之中,神色静寂,那颗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她疾步跨入雪堂,紧张地问道:“殿下呢?”

崔翊朝掩着门的寝房看了一眼:“殿下他……”

凌月神色一凛,心中霎时升腾起不祥的预感,立即迈步奔向寝房。

颤抖着推开房门之后,她疾步而入,只见乌发披散的青年静静躺在床榻之上,面白如雪,双眼沉阖,好似一具了无生机的玉偶,寂然陷在迷梦之中。

她的目光紧紧凝在江风之脸上,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堂中二人紧随而至,阿离将手掌贴在凌月的手臂上,低声道:“珏王今早又突然陷入昏迷,我被崔翊叫来查看,见他寒毒攻心,已然危急,便再次施针压制住了他的毒性,又给他了吃了救心丹,但他压抑太深,亏空太重,还需要多休息几个时辰,待丹药慢慢发挥药效才能转醒。”

“怎么会这样……”凌月眼眶发红,回忆起昨日他沉郁隐忍的模样,心头泛起一阵悔恨,“我昨夜就不该听他的话离开,不该让他一个人……”

“我昨夜回来查看时殿下已经合衣睡下了,我不敢打扰他,便带上门退了出去,没想到今早起来,殿下已经昏迷了……”崔翊的声音亦含着深深自责,恳切地对凌月道,“凌将军,我知道我也许不该多嘴,但是我实在憋不住了——”

“殿下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身体又不好,等他醒来之后,你能不能和殿下把误会说开,不要再闹别扭了?”

“我昨夜也想向殿下问明白,可是,殿下说……”千言万语鲠于喉间,凌月强忍着眼泪,哽咽地道,“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崔翊胸膛起伏,忽而上前一步,伸手拉开了重重帐幔。

凌月抬眸看去,只见一盏花灯倏然于纱幔后显露出来,棱角弯弯,光晕明黄,静谧无声地轻轻摇曳着,如同映彻长夜的月亮一样。

她双眸一颤,愣愣地怔在原地,凝望了良久之后,才不敢置信地问:“这是……园中的那盏月形花灯?”

“没错。”崔翊坚声道。

“殿下的心意,就像这盏月灯一样,即便刻意藏匿,可你应当感受得到的,不是吗?”

第64章

暖煦灯火缓缓摇荡,如同指引迷途旅人的清明月光。

凌月心口猛烈震颤,纷乱的情绪从她的身体贯穿而过,激烈地对撞撕扯着,让她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可是我问过殿下,他明明说……”

“是因为他的毒还未解。”阿离沉重地叹了口气,面上浮现一道不忍,垂眸道,“所以,他一直刻意掩藏着自己真正的心意。”

听着少女确定无疑的话音,凌月不禁愕然。

沿着这个原由抽丝剥茧,顷刻之间,萦绕心头的种种酸涩和别扭都在这一刻明明白白地找到了答案。

她的目光从月灯游移到床榻上的青年,失神地道:“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那么介意她和沈夜来往,那般冷肃又难过地盘问她的私心,怪不得,他听见她回避的驳言,会在马车上沉默地坐那么久,又在她离开马车后那般冷淡疏离,也怪不得,他昨夜听到她的询问时神色那般僵硬,还要骗她说,这盏月灯坏了……原来他们之间的所有误会和错位,都是因为这个原由啊。

她无力地坐上床沿,伸手抚上那张苍白的面容,轻轻地摩挲着,眼泪倏然滑落下来:“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觉察到的……”

崔翊和阿离默然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哀切,不约而同地朝寝房外走去,轻手轻脚将门带上。

凌月将那如同梅枝的手掌拢在掌心,慢慢收紧,冰冷的触感让她的眼泪越涌越多。

昨日她仅仅想到他会因为对自己父皇的猜疑而感到痛苦,却没有想到,她的那番辩驳之言和离去之举,会将他推入多么孤独绝望的境地……若是能早些觉察,她绝对不会对他说出那些赌气的话,也绝对不会放任他一个人消化痛楚。

她压抑着低低的啜泣,难受地道:“殿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

她将他的手掌贴在颊侧,紧紧咬着牙关,泪如雨下。

自责地哭了一回,凌月抹去眼泪,探了探他的脉息,又默默地伴坐在床边,以目光细细地轻抚着他静寂的面容,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窗纱透入的日光渐渐繁盛,她忽而听见一道急切的声音从寝房外隐隐传来:“崔翊,殿下呢?”

后面的声音压得更低,听不分明,凌月又探了一遍江风之的脉息,发觉比之方才稳定了些许,心下稍霁,将他的手掌轻轻放入被窝之中,起身走了出去。

望见堂中站着的祁连神色紧切,凌月立即问:“祁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祁连看见凌月发红的眼眶,神色不安地朝寝房的方向望了望,先是反问道:“殿下还好吗?”

凌月很轻地点了点头:“殿下脉息尚且平稳,只是现在还需要静养休息。”

“那就好……”祁连松了口气,才回应起她刚才的问题,“我来是想向殿下禀报,静王和那个仙人正被禁军护送着往长生观而去,据说是陛下下令让他们前去踏看冬祭大典的祭坛,确定鼎位和台位,眼下东街人潮涌动,皆自发地随着队伍而去,我们现在应该如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