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204)+番外
这座村落附近,有许多盛京的大户人家在此购置庄园田产,一年都不一定来一次,因此庄子都由家养的奴仆来打理。
漆黑的夜色中,放眼望去,倒是有七八户人家是灯火通明的,其中最热闹的当属冯家。
庄子里的人在吟诗作对,其中夹杂着爽朗的笑声和劝酒词,在夜空中飘散,好不热闹!
附近一些想与冯昌颐结交的人家,备了好酒好菜想要登门拜访,都被门房拦截了下来。
只说是家宴,不希望外人掺和,将他们劝走。
沈昭举与萧伯俞对视一眼,在门房劝走最后一波来客后上前。
门房识得他们二人,但也委婉表示主人家在设宴,没有邀约的情况下,不好随意让他们入府。
沈昭举本已打算败兴离开,却不料撞见去地窖取酒的冯家大爷冯韫路过前院。
沈昭举主动喊人,马上引来冯韫注目。
冯韫对小辈十分大方,更何况沈居安是他挚友,挚友之子,他当照拂一二。
不过添双碗筷的事,府里众人都认识他们两个孩子,想必也不会介意。
况且人多热闹,正好给两个孩子展示自己的机会。
于是冯韫将他们二人邀约进府,先一起去酒窖取了酒,再共同回去宴席。
冯韫询问二人可会写诗作赋,沈昭举立马摇头,萧伯俞则颔首表示自己略通一二。
冯韫笑道:“不必紧张,只是寻常晚宴,不会为难你们二人。”
沈昭举听他如此说来便放心不少。
但萧伯俞却不这么认为,宴会不仅仅是宴会,更是人际往来的重中之重。
冯家的几位长辈皆是大儒,又是朝廷里的肱股之臣,若能得其赏识,于仕途有益。
萧伯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穿过一扇梅花拱门,宴会上的声音越发清晰。
沈昭举抱着一壶酒跟在冯韫身后,抻着脑袋往回廊尽头的月洞门望去,可冯韫走得慢,他万不可越过长辈,纵使心里头着急,也只能稳步跟在其后。
他听到庭院内有二人在对诗,一人声音耳熟,是冯漳。
冯漳先出上句诗,周围有人拊掌称好。
紧接着,有另一道声音接了下句。
话音落下不久,院子里的声音多了许多,冗杂中能分辨出都在交口称赞。
一旁的萧伯俞夸道:“妙哉,润下兄的上阙,用以典故和拆字,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能想出,且对得严丝合缝,可真是个奇人,冯伯父,此乃何人,子允钦佩不已。”
冯韫笑道:“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你叫他越公子即可。”
“原来是他。”萧伯俞尚未见过此人,却早已知晓他的名号,百闻不如一见,他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个越公子了。
沈昭举看到自己的发小对此人流露出欣赏,心里酸得不行,小声咕哝道:“哼,能有多好,不就是会对诗吗。”
萧伯俞笑了:“那你来?”
沈昭举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咬着后槽牙,心想,一会他就会一会这个越公子。
第94章 行酒令“陪你,顺便圆你一个缺憾。”……
宴席设在庭院中,分为三个席位,主席位上坐着冯昌颐与其妻妾,陪衬的还有他的子女们。
另外两个席位则按照男女分别列席,左男右女,庭院中间空出了一片空地。
坐席设在木棚花架之下,紫藤萝花支架上悬挂着六角花灯。
叫人一时分不清是花点缀了灯,还是灯点亮了花,灯烛花萃,交相辉映。
女眷席位上坐着冯家的几位姑娘,花团锦簇之中,有位佳人让沈昭举移不开眼。
多日未见,不知为何,他觉得霍令仪的容光比之往日更盛,一颦一笑牵动人心。
沈昭举想,或许是隔了数个三秋,才更显今日相见弥足珍贵。
冯韫走到冯昌颐身侧,与他解释道:“父亲,路上偶遇两位小辈,便自作主张邀约了进来。”
冯昌颐往那两个孩子身上看了眼,笑了笑:“无妨,给他们加两个座位便是。”
冯韫指挥奴仆给他们二人加座,因为来得晚,他们二人只能坐在席末。
沈昭举环顾整张长案,都是熟悉的朋友,唯有冯漳身侧的这个男人瞧着眼生。
不必多问,他马上猜测出来,此人必定是越公子。
花灯悬挂在他们头上,长案也上点着明烛,暖黄色的烛光映照在彼此脸上,将席间众人照亮。
冯涣与霍珣坐在他们身边,热情打过招呼后,萧伯俞主动与他们攀谈起来。
沈昭举频频往越少珩脸上看去,与旁人对话也显得有些敷衍。
这个越公子确实长相出众,不必遮住眼睛,他都可以确认,这位越公子就是云峰山上背着霍令仪的“兄长”。
夜风拂动紫藤萝,花灯也在风中摇晃,落在人身上的光影也跟着摇摆不定。
冯漳与越少珩在低声交谈,两个如圭如璋的男子像是成了知己,相谈甚欢。
席位的沈昭举呷着杯中酒,心情略微复杂。
冯家的三个兄弟里,冯漳待人有礼但亲疏分明,冯涣跳脱但热情爽朗,冯濛稍显内敛。
最容易结交的是冯涣,最难结交的则是冯漳。
他来了庄子这么久,跟冯漳说的话,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但是这个越公子,才来几日便与他成了朋友。
两相对比之下,沈昭举徒然生出一股自卑来。
自卑燃尽,灰烬里徒余一味不甘心。
虽不知晓那位越公子身份,但能将身份瞒得滴水不漏的人,想必非富即贵,冯漳与他结交,必定有其中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