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75)+番外
越少珩在桌底下寸寸碾过他的脚背,面上维持稳重,淡淡觑他一眼暗含警告,冷仄仄地说道:“分辨颜色很难吗?马和驴你也分不出来?都让你小时候少盯着地上的蚂蚁看,自己看坏了眼睛,还说我指鹿为马。”
被他揭了短,越少珩也不惯着,三言两句扯出郭信回的坏习惯来,结果又招来盛娴附议。
拔出萝卜带出泥,你一言我一句,话题竟是越扯越远。
席间闲谈变成了揭短大会,一人一句,打得火热。
天边有滚雷浮动,但屋内气氛正酣,也无人在意。
忽然,屋外传来敲门声。
郭信回起身去开门,是自家的奴仆,他满头大汗,像是跑着过来的。
“二少爷,二夫人可是与你在一起?”
“怎么了?”
“盛家那边出了点事,是二夫人的母亲惊厥晕了过去,盛府来人想寻二夫人回去看看。”
郭信回不再耽搁,回去与盛娴说了此事。
盛娴手脚发麻,忆起近来母亲常说胸闷不适,吃了药也不见好转,她怕出事,赶紧起身与霍令仪他们告辞:“家母出了些事,我得先走一步了。”
霍令仪起身相送,眸中满含担忧:“有事需要我,就说。”
“好,多谢。”
越少珩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扔给了郭信回:“去医塾找吕太医,他最擅疑难杂症。”
“多谢小舅舅。”
小夫妻携手离开,席间气氛不再。
人走后,杯盏中的茶水也凉了下来。
红炉里的精炭燃成银灰,霍令仪掩上盖子,熄了炉火。
霍令仪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两给霍珣,吩咐道:“阿珣,去结账,顺带再买点刚出炉的蒸凤爪回去,母亲爱吃。”
“哎。”霍珣得令,拿着银两离席 。
屋内就只剩下她和越少珩两人,茶楼里人声鼎沸,透过门缝传进来已经变得微弱,倒衬得屋内越发安静。
越少珩率先发问,打破此时的宁静:“药方用了吗?”
霍令仪坦诚直言,颇有几分抱怨:“捡了一剂试试,太苦了,比我喝过的伤寒药都苦。”
越少珩微怔,解释道:“良药苦口,宫中御医写的方子见效很快。”
霍令仪抵触摇头:“还是不爱喝,我宁愿药效慢些,也不要喝这样苦的。”
越少珩觉得好笑:“这么吃不了苦?”
“当然,要是病中尝不出味道倒还好,偏偏已经恢复了味觉,当真苦不堪言,连吃了几颗蜜枣都解不了残留的苦味。”
她拿到药方后,还以为宫中御医有何独到之处,一时兴起就去买了药回来熬,结果一口下去,苦得险些吐出胆汁,当即全倒了。
越少珩淡淡嗯了声,说道:“回头再帮你讨一副不苦的。”
霍令仪并不想再喝药,当即婉拒:“不必了,多谢殿下好心。倒是殿下,何时与赵晋结了仇怨,坊间都说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怒之下将人杀害,可是真的?”
第35章 合作“所以你是个不开窍的木头”……
霍令仪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最感兴趣的事情上。
刚刚在席间,大家好似约定成俗没有提及此事。
当时大家聊得开怀,她不好坏了气氛,只是心头有虑,百爪挠心。
郭信回他们与他亲近,知道的比她多,自然不必再问。
如今只有他二人,正是打听的好时候。
霍令仪抿着温热的茶,眼睛躲在茶盏后,偷偷瞟他。
越少珩为了此事解释过许多回,皇兄将信将疑,大理寺无实证也见疑,至于那赵家找不到真凶,背后有人指点,自然对他咬死不放。
旁人怎么看他,他无所谓。
她是怎么想的,他却有些在意。
手指在桌沿敲了敲,对上她担忧的眼睛,他长吁一口气,嗟叹道:“假如是真的呢?”
霍令仪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冲冠一怒真的是为了柳青骊!
看来他视若珍宝,心中十分在乎,就算背负骂名也甘愿为她做到此等地步。
当代律法有严规,杀人要偿命。
哪怕他是金尊玉贵的王爷,犯了事,也包庇不得。
可是,越少珩并非那等暴戾恣睢之人。
更何况赵晋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官员之子,他杀一个官员之子,岂不是给御史递刀子捅自己吗?
他虽桀骜,但也不至于是个嚣张无脑的蠢货。
杀了赵晋,对他有什么好处?
在这点上,她又有些想不明白了。
霍令仪越过圆桌看向对面的人,恰好他也在看她。
目光炯炯,洞若观火。
黑眸如墨,幽深晦暗,叫人看不真切眼里的意图。
她该说什么?
夸殿下义薄云天?还是指责他太过猖狂,是否疯了。
窗外有雷声滚动,疾风将半开的轩窗吹得吱呀作响。
她逃避一般匆匆移开视线,起身来到轩窗旁将窗户掩上。
厚云积雨,空气里酝酿出薄薄的水汽,转眼间,淡淡的雨雾细细密密地笼罩而来。
望江楼沿岸就是护城河,淅淅沥沥荡漾着涟漪的水面逐渐开始变得密集。
街边的人群渐渐疏散,全都躲到商铺檐下躲雨。
街边有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霍令仪定睛一看,正是柳青骊与孟玄朗。
孟玄朗以衣袖为遮挡,护着柳青骊一起躲进凉亭。
二人说话的模样十分熟稔,看上去相熟。
霍令仪一时看愣了。
“还真信了?”越少珩不知何时起身来到她身后。
慵懒的调子,嗓音清冽,把出神的霍令仪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