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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453)

宋叙静静听完丁景焕的话,才道:“天人感应这一套,你以前是最不屑相信的 。”

丁景焕道:“那时年轻气盛,不知变通。”

宋叙知道丁景焕是在暗讽他不知变通,他也不恼,只笑了一下:“景焕,你我自幼相识,你知道你每次跟我说谎时,话总是格外的多吗。”

“有吗?”丁景焕耸耸肩,无所谓道,“我的话什么时候少过?”

宋叙也不在意丁景焕有没有承认,他继续道:“我这些天,时常会想起老师致仕前跟我说过的那席话。

“在娘娘和老师之间,我选择了支持娘娘。因为我和老师不同,我并不认为女子执政有什么问题,也不在意娘娘架空陛下。

“可是景焕,到了今时今日,你要我如何自欺欺人地认为,娘娘要的,还仅仅只是架空陛下?”

丁景焕沉默着转动面前的酒杯,良久,他唇边挂起一抹哂笑。

“你今日刚回到京师,我原本不想跟你聊这些,但你非要聊的话,那我告诉你,你知道你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你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是,至尊之位上坐着的,是太后和皇帝,你却总是试图用普通人家的亲情去理解天家母子的关系,甚至还真的把陛下当成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太后是君,陛下也是君,而你只是一介外臣,你明白了吗!”

宋叙抬起眼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与自己相知相识三十余载的至交好友。

“你说的对也不对。我确实只是一个臣子,但陛下敬我为老师,我就不能不为他多考虑几分。

“而且,正如你所说,陛下也是君,大义名分是在陛下身上的,太后能摄政掌权,也是因为她是陛下的生母。

“母子之情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陛下该如何自处?”

丁景焕与宋叙对视:“你本就认可娘娘的才能,如今去羌戎走了一趟,应该更清楚娘娘的布局有多深远。陛下不如娘娘,能够带领大燕光复燕云十六州的人只有娘娘,莫要执迷不悟了。”

宋叙眼中流露出一抹痛楚,他惨笑一声:“如果你认为支持陛下,便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很抱歉,我只能做一个在你眼中执迷不悟的人。”

丁景焕别开眼,也知道自己方才说得过分了些,可要他眼睁睁看着宋叙固执己见,他又做不到:“那你的抱负呢?你知道这一步踏出,就覆水难收了吗?”

“我不能背弃我的道。”

当年太后用母子之情来争取他,任命他成为陛下的老师,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立场与太后有所不同。

丁景焕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宣布道:“那你过些日子就去羌州任职吧。朝廷需要派遣能臣宣抚羌州,在当地进行教化和移风易俗,你熟悉羌州的风土人情,又不畏艰辛,很适合这个职务。”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自然是太后的意思。”

宋叙道:“我明白了。派我去羌州任职,确实是太后的旨意;为我接风洗尘,试图劝说我回心转意的,则是你自己的主意。”

丁景焕咬牙:“我真是多此一举。”

第173章 一个人,会真心疼爱她……

丁景焕和宋叙两个人,注定是无法说服彼此的。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

对于聪明人来说,权衡利弊实在是太容易了。

根本无需旁人点破,他们就知道每一个选择代表着什么,每一个选择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在明知结果的情况下,还是坚持同样的选择,可以说是固执己见、执迷不悟,但那也正是宋叙心中所愿。

“宁在直中取,莫在曲中求。景焕,我与你所求取的东西并不同。”

“你是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怎么,你还要和我割袍断义不成?”

“私交是私交,政见是政见。我不欲与你生分,你也莫要因我为难。”

丁景焕在宋叙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更令他生气的是,明明他都和宋叙不欢而散了,他还得让宋叙坐着他的马车回府!

早知道当时来接宋叙时,就派两辆马车来了!

……

使节团众人刚回京,自然不需要那么急着回衙门,可以好好休息几日。

宋叙是个闲不住的,在家中略作修整,就开始在京师的大街小巷里穿行。

中午最热那会儿,他会去瓦舍看看新出的戏曲,或是去茶馆听说书人评书。

越是到处走下来,宋叙越是心惊。

因为光他所见到的,他所听到的,几乎都与太后有关。

甚至某一日在酒馆里,宋叙还碰到了从羌戎过来的商人。

这些商人背后大都有羌戎贵族作为支持,在李宜春他们进京时,这些商人带着大量的货物远远坠在他们后头,跟着他们一起抵达了京师。

商人不仅带来了西域的奇珍,还带来了有关那块“天降神碑”的传言。

短短几天时间,“天降神碑”在民间传得越来越广,越来越玄乎。

许多百姓茶余饭后都喜欢凑在一起讨论那块神碑的来历,以及参悟那块神碑上的天书文字。

这无疑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和刻意引导的。

就在这种舆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之际,太后的千秋节终于到了。

天未拂晓,文武百官已穿戴整齐,或是乘坐马车,或是骑马前往应天门。

待到百官齐聚,肃穆静候,一声“圣人到”传遍应天门。

众人齐行大礼,恭迎两位圣人。

象征着摄政太后身份的礼服最先映入朝臣眼底,然后才是象征着天子身份的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