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雨迷迭(62)
“啪!”
一记不重的耳光打断他没说完的混话。
女人喘息着,脸白如纸,胸口在凌乱的衣物下剧烈起伏。
她这辈子没打过人,没想到第一次打的便是她内心最忌惮的人。
“商庭樾,我没看错。你确实很下流!”说完开锁,慌乱下车。
“明婳。”
有淬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今天的事你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合约就到此为止了。”
第31章 一场盛大的自作多情
她僵硬地回头。
车厢里的灯昏昏黄黄,从头顶投射在他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上。
深邃的灰色阴影里,他碎发垂落几缕,面庞有红印浮上来。那红印浅浅荒唐,却不显滑稽,反而释放出骨子里的野性和不羁。
明明是想要的结果。可他真说出来了,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反而变得空落落的。
明婳眼睫颤了颤,再睁开口吻平静许多,“我会将《东方匠心》完整录完的。”
……
知海听墅。
偌大的客厅冷冰冰的。商庭樾关掉多余的灯,将西装外套扔沙发上。然后从冰箱里拿了瓶水,边喝边上楼,一直走到尽头的拳击室。
他喜欢搏击。
不是因为崇尚暴力,而是喜欢人和沙袋交换力量时那种“单纯”的感觉。
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没有人际关系中的虚情假意,只有力量和力量的输出。用拳头,坦诚说话,在汗水流尽时战胜对手,或被对手战胜。
五年前,秦素去世,他一夜之间长成大人。
自那之后,再也没人会像母亲一样耐心地关注他的坏情绪了。他成了一台AI定义的工作机器,大脑芯片里没有情绪只有利益。
于是变得越来越冷静。
冷静面对突然冒出来的继母和弟弟,冷静挽救风雨飘摇的盛天集团,甚至冷静坐上父亲的谈判桌……在秦素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分崩了她的小家。
可那时到底只有二十三岁。
偶尔抽烟,更讨厌喝酒,隐藏面具之下的负面情绪只能通过最原始、粗暴的方式宣泄消化。
他每晚都打拳到深夜,打到指骨变形,打到流汗虚脱。仿佛肉|体上筋疲力尽了,灵魂深处叫嚣的心魔才能稍稍平息。
后来经历的多了,麻木了,他为自己套上了个冰冷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壳子。从里到外无坚不摧,便不再有多少时刻需要这样来发泄烦闷了。
他解开两颗扣子,依旧穿着西裤皮鞋。沉着脸缠绕绷带的模样不像别人口中的豪门贵公子,倒像是刚从温柔乡里爬出来的、整日醉生梦死的纨绔。
“砰!”
沉重的沙袋被一记勾拳抛到半空。
确实离谱。
他喘息着,目光如隼。幽深的瞳孔里是风和速度的影子,夹杂着这大半个月以来经历的种种画面,仿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确实可笑。
又是一记摆拳,耳边声音变得模糊。昏暗的拳击室此时成了一只密不透风的茧,任凭蚕蛹如何进攻,绝不让他冲破牢笼。
确实没意义。
他爆发力惊人,成套的组合拳如雨点般落到沙袋上。时间于升腾的气温里流逝,身体的知觉从钝痛慢慢转为了麻木。可为什么,为什么脑子里那股失控的感觉越来越清楚?!
终于,他停了下来。
垂眸隐在阴影里,涔涔的汗沿着额角蜿蜒滴落。
衬衫的布料也湿透了,隐隐透出胸肌的弧度。
可他没管,就这样轻易打破往日里重度洁癖的原则,胡乱扯掉沾着血的护手绷带,踩着一地狼籍重新下楼。
……
打拳也平静不下来吗?
……
呵,那大概是真疯了!
他拿酒的间隙拨通盛祁泽的电话。
没几秒,男人没正形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喂,本人?你竟然主动给哥们打电话?下午不还躲我躲得跟孙子似的嘛!”
“有空么?”
他嗓音沙哑,言简意赅。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哥们正敷着面膜准备……”
“过来喝酒。”他打断他。
“啥!”盛祁泽掀掉面膜从沙发上跳起来,“现在?你准备好把你和那位明老板的风流韵事讲给我听了?”
商庭樾闭了闭眼,“不来算了。”
“哎别挂——来来!”
男人秒怂,“等我啊,十分钟到!”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
当盛祁泽趿着玲娜
贝儿棉拖从家里哼哧哼哧跑过来时,商庭樾已经在吧台处自顾自地喝起来了。
“呀呀!呀呀呀!这是什么造型?”
他一脸惊恐地坐下来,“你这是被人强|暴了还是强|暴未遂?明老板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那么狂野么?!”
男人没搭理他的垃圾话,沉默地拿杯子给他倒酒。倒完往他面前一推。
“操!麦卡伦M!”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竟然藏着这么好的酒?那还天天给我喝什么破皇家礼炮!就庆祝个破处男身也用不着放这么大血吧!”
商庭樾嗤了声,还是不说话。
墨眸凝着琥珀色的液体,没几秒又闷了一口下去。
“……”
一直被无视的人翻了个大白眼。
“这是高度烈酒,咱悠着点喝行不?到底发生啥事了,你不说,难道就让我来看你装酷?”
气氛微滞。
他把玩着酒杯,良久轻哂:
“你懂女人吗?”
“噗!咳咳……”
盛祁泽差点被呛死,“哥们,你想转行当演员了?这是哪个脑残剧本里的台词啊哈哈哈……再说了,我要是懂女人,还至于相那么多次亲?儿子都满地跑打酱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