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界掌管大耳刮子的神(10)
因为随意一个贵胄家的子弟,拿出点什么法宝,都能置你于死地。
而那些,正是用你们五界生灵为原材料,炼制的法宝啊。
你们为成仙,自我割舍的代价,摇身一变,却成了天庭神仙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驱使的大神通之物。
他们大肆挥霍着,从你们血肉中摘取的天赋与灵根,一边还要嗤笑——看,这下面飞升上来的就是不行。
你不甘于此,可若想更进一步,就得彻底使自己变成天庭的喉舌,成为附庸,跟着他们骂。
骂得越凶,越没有退路,晋升的希望才越大。
欺天之术便在这种背景下,为反抗而生。
「那又如何?」
永寒君一拂袖,嘲弄:「青云她觉得,带走了秘术后半部,我便没有办法接着做下去了?笑话。」
她冷嗤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韶幽。
「一个子嗣罢了。」
「便是抽空整个妖界,我也要把它全部完成!」
「可你如今所行之事,与天庭何异?」韶幽毫不避讳,冷冷地迎上她的目光:
「永寒君,您确实杀了天帝,但天帝的残忍暴戾、独裁偏执,视臣属与众生如草芥工具般的态度,也全被您继承下了……」
「现如今,您有资格站在您曾最恨之人的位置上,却也让那人的卑劣和傲慢,复生于己身。」
「这样的反抗,意义何在?」
韶幽的反问掷地有声,字字诛心。
大殿内,一时沉静下来。
永寒君神色冷凝,阴了又阴。
「好。」
倏尔,她扯动下嘴角,透着癫劲儿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鼓掌。
「很好,说得好极了!」
在场众妖,都被她吓得大气不敢出。
「你呢?」永寒君不看别人,直直将视线投向我,笑意中透着压迫,「你也这么觉得?」
我勉力翻了个身,爬起来。
发现不仅仅是永寒君,韶幽,还有那些被我吐出来的炉鼎们,同样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或审视或希冀。
我心跳如鼓,吞咽了下喉中腥甜,吸了吸鼻子后,看向永寒君,坚定地说道:「是,母亲,他说得有理。」
世间不该有炉鼎的。
天庭不该视五界生灵为炉鼎,但妖界倘若用同样手段来夺位,焉能保证,自己日月换代以后,不会重蹈覆辙,新瓶装旧酒?
毕竟,老路太诱惑、太暴利了。
可悲的是,对于掌握大权之人来说,想走这条老路并不艰难,只需要一点点懒惰和放纵就足够了。
我悄悄往青荔的方向看去,他正紧攥着袖口,用十分惊慌的眼神示意我:不要说了。
我深呼吸,更加坚定道:「让原本鲜活的生命坐视自己困于窄小之地,日渐枯萎、衰竭,丧失一切,这太可怜了……」
「陛下!小、小主人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还是个没化形的稚子,不懂这些的!」青荔神色焦急,跪行着往前。
因刚才的冲突,他被永寒君甩飞,受了伤,勉力维持着人形,衣袍下还是露出两只青爪。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屎壳郎精,只是个喜欢筑起巨大巢穴的青腿小鸟。
他沦为炉鼎后,一无所有。
每日投喂我,打趣我,为我梳理毛发和鳞羽,看我从一团小球,长到了小山这么大,是他枯乏等死的人生中,不多的乐趣。
「求陛下,不要迁怒小主人。」又一个炉鼎跪上前,他咬着发抖的牙齿,强行镇定,「躲在她腹内,是我等有意引导,小主人心思单纯,绝没有忤逆陛下之意。」
「是啊……」
陆陆续续,那些跪了一地的炉鼎纷纷上前,试图将我遮挡在身后。
他们都是看着我长个头的人。
他们的生命日日流逝,而我能吃能喝,一日更胜一日强壮起来。
久而久之,他们便将我视为自身生命的灌注之物。
我才不是什么「小主人」。
我只是这些卑微入尘的失权者们,用仅有的余力,筑起的一个精神避难所。
而我太弱小了,弱得连一个巴掌都挡不过。
「你以为,将这些人藏进体内,就能庇护他们?」
永寒君语气温凉:「你即便吞下一百个、一千个又能怎样?孱弱受难的是我们整个族群,难道你还吞得下整个妖界?」
「哦不,妖界之上还有天庭,受天庭盘剥凌虐的是整整五界生灵。」
「你又能如何?」
永寒君语气逐渐狰狞,朝我步步紧逼:「不同流、不化恶、不蚕食弱小,你什么都做不到。」
我死死咬着牙,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未必。」一旁,观摩许久的韶幽突然站出来。
他神色晦暗,垂下长睫:「如果她成为欺天者,修秘术至大成,便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