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252)
小沙弥道:“我是出家人,再说我师兄师叔都、都该死。”
卫素瑶敛容,“迂腐和尚!”她解下背后的包袱,拿出弹弓,“你去报官!我到后面瞧瞧情况。”说着提了半坛子桂花酒,掩着灯笼绕到后面。
卫素瑶洒酒在地,将灯笼罩子扯破,在酒水上点火,火舌沿着桂花酒的踪迹燃成一线,以此给她提供照明,她人隐在草木中。
火舌摇动窜起,大悲殿的黄琉璃瓦闪耀光辉。
-
曹寅在殿中,当着佛像,用桂花酒浇洗莲匣宝剑,血渍纷纷随酒水淌下,剑刃恢复洁净,一点银光如蛇信闪动,身后忽然亮起火光。
和尚尸体勾着他的腿不放,曹寅抬靴迈步,在馥郁桂花香中,提剑欲出大悲殿。
院中,火光在殿前石板上燃成一线,照得四周通明红亮。
他刚要跨门槛,门槛前的尸体蠕动,曹寅一剑穿进尸体,那人终于不动。
刚洗完的剑又脏了,他无奈倒酒洗剑,一倾而下却没有几滴。
蓦地,斜刺里飞来一把小刀,直朝他胸口扎来。他侧身闪避,用酒坛子挡小刀,哪知小刀锋利无比,扎得酒坛片片飞碎,哗啦啦落了一地,小刀方向稍偏地扎入他身侧的门楣,刀柄上绿色猫眼石发出幽亮光泽,仿佛对他眨眼。
这刀!
曹寅往庭中追去,目光四处一扫,“阿瑶!”
-
卫素瑶只见黑洞洞的门里奔出来个峭拔人影,化成灰她也认得那身姿。
她揉揉眼睛,生怕看花眼,忽听对方喊一声“阿瑶”,她再没多想,从草丛里跑出去。
曹寅四处张望,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抱住,怔愣一下,急忙去掰她的手臂,只觉身上又脏又臭,血污腌透,生怕弄脏了她,“身上都是血。”
卫素瑶死抱着不松手,沉浸在激动中,想起自己用弹弓射去一刀,不知伤到他没有,便在他背上腰上一阵乱摸,衣料到处浸血,她越摸越心惊胆战,懊悔道:“我没伤着你吧?”
曹寅勾起唇角,无奈道:“都是别人的血。”
卫素瑶放心了,又紧抱他后背,抱了一会想转到他面前和他说会话,曹寅却箍着她的双手,让她走不脱,他问:“你怎会在这里?张纯修丢下你了?”
他边说边急匆匆地擦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只是血渍凝固,很难擦净,他心里烦躁极,不知为何偏在这时候与她相逢,在她面前露出了最丑陋的样子。
第137章
衣有垢你一定会下阿鼻地狱!……
卫素瑶的心贴在他背上咚咚直跳,闻见他身上散发清冽的酒气和桂花香,可贴着她鼻尖的衣料又时时袭来血腥味,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只让人觉得诡异。
她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三言两语交代了经过,望着亮堂堂的庭院,庭院地上横着的尸体,惶乱问道:“你、这是......”
她还没问完,曹寅便道:“阿瑶,你先出去好不好?我还有事要办。”
卫素瑶只觉得很不舍,好容易跋山涉水见到他,话都没说几句,实在不想走开,但也只得把脸从他温凉的背上移开,松开了抱着他的双臂。
她想起大悲殿门楣上还插着她的金柄匕首,便先去拔匕首,可叹刀身深扎在木头缝里,卫素瑶两手握住金柄,凝神之际,脚上好像缠了什么东西,微凉而生腻,勾紧她的小腿。
她怀疑是蛇,浑身凝滞不敢动,只一对眼珠子往下移,还没看清,眼前覆上温热,变作彻底黑暗,背后传来熟悉的桂花酒气,卫素瑶知道是曹寅捂了她的眼睛。
“地上是什么?”
曹寅未答。
卫素瑶闻得脚边刷拉一声,勾在她小腿上的东西立即消失,传来闷声滚落的声响。她心里狐疑极,正欲再问,曹寅捉了她手,把匕首放在她手心。
卫素瑶问他:“刚才地上是什么?”
“不打紧的东西。”
“是蛇吗?”
曹寅嗯了一声,另一手搂着她肩,拨转她身,待她朝向庭院,方放下了捂在她眼前的手。
卫素瑶趁他不备,立即回头往殿内看,门槛上挂了一只人手,却没有与之相连的身体,这手的身体也许是门槛左侧蜷着的那具。她捂嘴低呼,怔惧看向曹寅,火光映照下,他的脖子和侧脸抹了一道血渍,瞧着殊为可怖。
曹寅扭过头,低声道:“我怕吓着你才......”他没再解释下去,转而愧声问,“吓着你了?”
卫素瑶没否认,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似的。
曹寅道:“你去寺院门口等我,一会儿就好。”
“子清,你要做什么?我能帮到你吗?”
曹寅却不容分说,按住她的肩将她往外推去,语气带了几分焦躁,“听话,到门外去。”
卫素瑶想到曾经被他带到慎刑司一起看方金余的尸体,为什么当初可以与他共同面对,现在却不行了?她固执道:“你要搬尸体我可以帮你,我还能帮你打水洗地上血迹,我胆子很大,我、我也没有很怕。”她眼眸里闪动着火焰的光,炯炯有神。
曹寅绽开个笑容,看着她违和的男装,瓜皮帽里掉出来碎发,她一个人奔波到此,想必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才这样狼狈,他想帮她把鬓边碎发塞进帽子里,手抬起,却凝在半空。
“阿瑶,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他郑重告知,说罢提着剑大步流星往大悲殿内跨去。
卫素瑶站在庭中一线火焰前,望着他的背影淹没黑暗里,感到不是滋味。
不一会儿,曹寅左右肩上各扛了具尸体,其中一具是断臂的,他把尸体搬到后院去,再把前院的尸体也搬到后面,来回几趟,去后院打了桶水,站在台阶上,一下下往地上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