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251)
他要么是坐船走了,要么压根没走水路,要么被事情耽搁了还没到此。但她要何去何从?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人只越发少,灯只越发稀,冷冷清清的,有酒贩子挑胆子离去,经过的时候,卫素瑶闻到一股桂花香。
这时候还有桂子香气?她问酒贩子,果然那是桂花酒,她于是付钱买了一坛子,那酒贩子笑道:“天气不好,生意倒是可以,刚才有个人一口气买两斤,你又把最后半斤买了,卖完了真是神清气爽。”
卫素瑶拎着酒坛上船,央船家星夜启程去太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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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在船上醉眠一程,上岸后未有耽搁,直奔普济寺。
宝剑挑酒坛,叩开佛寺大门。
小沙弥开门,见是个高瘦轩举、满身酒气的少年,问道:“施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小师父,一念和尚在么?”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一念师伯外出云游,尚未归来,施主满身酒气,不宜登佛门清净地,不如明日再来。”
曹寅谦和道:“是我唐突,只不过欲在佛门净地杀生造业,不喝点酒壮胆,放不开手脚。”
小沙弥“啊”一声惊呼。
曹寅晃悠身子,扯开个玩世不恭的笑,“喝醉了,说醉话,小师父莫怪,”他从剑尖儿上取下个大包袱,恭敬递上道,“一点见面礼,请小师父转交方丈。”那是个硕大的包袱,被勒出了方形箱子的形状,似乎很重。
小沙弥只觉害怕,退后不接,“阿弥陀佛,施主天亮了再来。”
曹寅哪肯等天亮,哈哈一笑,飞身从小沙弥身边掠过,“我这礼物涉水过江,再延挨恐怕要坏了!”
说着奔突入内,小沙弥边喊边追,曹寅一把揽过他,扣住他脖颈道:“别怕,我只想知道几个人的住处,你指给我看便毫发无伤,若非要叫嚷,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叫你们结伴去地下做和尚,倒也不寂寞。”
小沙弥腿软身抖,“你、你是谁?”
曹寅玩笑道:“我是酒疯子,喝醉了万事做得出。”
小沙弥语无伦次,“那、那那,你、你待找谁!”
“这就对了。”曹寅手臂环着小沙弥的脖子,两指伸进另一手的袖子,从中夹出一封委任信札,抖落在小沙弥眼前。
小沙弥瞥见最前面有“大明天德皇帝召曰”几字,剩余便都是名字和官职,有天威大将军、镇南大将军、各部侍郎......许多被划去,少数还留着,他把手中的灯举高,定睛细看,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似乎是师兄们的俗家名字,不由瞠目结舌。
曹寅指着未划去的名字问他:“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沙弥心中恐惧已极,摇头道:“我不知道。”
“是你一念师伯委任的官员名单,京师有天子,这年头皇帝梦可不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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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素瑶到得太仓府,这里不似江宁繁华,林野深寂,田舍错落,偶有夜鸟清啼。卫素瑶翻了钱袋子,不剩几个钱,倘若投店,明天吃饭就只能啃白馒头,她不舍得把够吃好几顿饭的银子拿去住宿,还睡不到整夜,很不划算,打算找个桥洞之类的地方将就。
提灯经行一路,忽路过一面黄墙,十分惹眼,走到门口,更是一惊,只见台阶两侧是石狮子,门墙之上飞檐耸天,上挂“普济寺”的大匾。
她夜里视线不好,培养了敏感的听力,这时听到里面有淅淅索索的人语,她见这寺庙十分大,佛门慈悲,总能找出个庇荫的棚子给她留一宿吧?当下便决定试试,叩了门,发现门却是虚掩的。
她感到奇怪,难道是和尚疏忽,忘记把门锁上?她又叩几声,听到里面传来个童稚清澈的声音,“施主夜深了,明日再来!”
卫素瑶欲走,可总觉得透着古怪,又提醒里面,“门别忘记锁了!”
这一提醒,里面愈发悄无人声。此地荒烟衰草,陡然出现个寺庙,就跟聊斋里的场景似的,卫素瑶惊恐,忽听里面有人大喝,声音带颤,万分恐惧。
卫素瑶心想,不会寺庙遭贼了吧?她没见义勇为的本事,但是可以帮他们报官递消息,于是悄悄推门而入,举灯照之,地上有个亮堂堂的东西滚动,她心里砰砰跳,走近了看清原来是一名气息奄奄的和尚,身上的血窟窿还在流血,他一边打滚,一边在地上滚出团团血迹。
卫素瑶几欲惊呼,捂住嘴踉跄退后,急靠在一株参天老菩提的树干上,震得树枝摇动,手中灯笼已落到脚上。
有人在寺庙杀人。
她慌张捡起灯笼,打算出去呼救报官。
从后院跑来一名个头矮小的小沙弥,十岁年纪,神情慌张地过来查看情况,一下看到提灯的卫素瑶,双手颤抖合十,上前来说:“施、施、施主......”
卫素瑶没等到他下文,提灯到他脸孔前,发现这小沙弥吓得眼泪汪汪,张口说不成话。
卫素瑶问他:“遭贼了?我去报官,你告诉我怎么走。”
小沙弥哭着摇头。
卫素瑶急躁,但也只能安慰他道:“你别慌,官府是出门往左还是往右拐?”
小沙弥还是摇头,抹了眼泪,指向后院说:“杀了好多人,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死了好多人......”他突然崩溃地蹲在地上,“是我害了云停和云净师兄,是我害了师叔......”
卫素瑶蹲下将灯笼掩在身前,问他:“贼人很多么?”
小沙弥摇头啜泣道:“就、一个。”
“一个?”卫素瑶说,“任他是多厉害的高手,我们暗处偷袭还是有可能成功的,你,要不要和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