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39)
小铁棍东看看西看看,拉了她袖子往前头走,直到看不见的乾清宫的影子,两人来到红墙绵延的夹道上,小铁棍另一只手才从背后猛伸出来,握着一个狭长盒子,“你朋友叫我给你的。”
卫素瑶看这盒子分外眼熟,接过细看,是细长梨木铜扣锦盒,铜扣上的十字锁一扭,咔哒一声,盖子松开,她以为又要见到那本被她嫌弃已极的手抄御诗集,然而里面的东西出乎她意料:是一只烟青色细颈长身瓷瓶,熟悉香味从中弥散开。
卫素瑶皱起鼻子,甜润清新的兰花和果香唤起她的记忆,眼前仿佛浮现那张眉目贞静的脸,带了个温柔和煦的笑容。
是沫兰的头油,她说过,里头的香料是她额捏亲手做的,这味道因此独属于她。
然而瓷瓶底下衬着的还是那卷棕黄封面的薄册,卫素瑶迅速把盒子盖上锁住。
小铁棍伸长脖子张望,“她送了你什么?神神秘秘的。”
“头油。”
“原来是头油,味道不错,明儿搽给我闻闻。”小铁棍开着玩笑,高鼻投下的阴影下,一只黑眸幽光闪闪,“说真的,你朋友委实人美心善呐,人在辛者库成天洗衣服,洗得手都起皮了,听到你受主儿器重,第一反映是为你高兴,非但不向你索要东西,反倒还送你东西,难得难得。”
小铁棍对着空气啧啧几声,感慨说:“难怪你惦记她,是值得惦记!”
小铁棍对沫兰的评价十分中肯,卫素瑶心中一暖,有几分惊讶和动容,“她为我高兴?是这样的反应?她说了些什么话,你一句不漏地告诉我。”
小铁棍回忆了一会儿,不厌其烦,学着沫兰的腔调跟卫素瑶说了,惟妙惟肖,卫素瑶听了能想象出沫兰说话的声音和表情。
最后小铁棍清一清嗓子,表示模仿沫兰结束,灵魂回到他自己身上,“可惜,主儿不会叫你们接近的,你俩这段孽缘,往后恐怕都得我给你跑腿。”
“谢谢啊。”
卫素瑶真诚道谢,忽见眼下伸出一只手,几根手指灵活抖动,手的主人自信地坐地起价,“来点银子,意思意思嘛,银子越多,服务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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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仍是热得睡不着,蚊帐外头蚊子饥渴地扒拉在账上,发出嗡嗡嗡嗡的叫嚣声,仿佛监狱里抓着栏杆摇晃喊冤的囚徒。卫素瑶悠闲趴在枕席上,翘着两腿,轻轻打开沫兰送的盒子,取出头油倒一点在手心,涂抹开,放在鼻尖上嗅着嗅着,不知不觉发困。
秋兴伺候完惠嫔回屋,见油灯照亮半个屋子,屋内仿佛盛了一碗透明的水,蚊帐随风而动,影影绰绰。
账内,卫素瑶趴着睡着了,细胳膊细腿如一截一截的玉条,莹润白皙,身上散发清甜幽香,仔细闻去,那味道又捉摸不见了。
窗外风徐徐吹来,秋兴熄灯之前,手伸进卫素瑶床上的帐子里,将堆在墙边那条如意锁边的小薄毯子散开,轻轻盖在她屁股上,免她受凉不适。
卫素瑶大约睡得并不沉,一有动静便翻了身,砸嘴侧墙睡去。
秋兴怕吵醒她,一动不动站了会,忽然见得卫素瑶的乌黑大辫子下面,似乎压了一本什么书,薄薄的,翻开的那一页被压得皱巴巴,上面还有一点洇湿痕迹,想是卫素瑶趴着睡流下的口水。
她无声笑笑,带了几分无奈和宠溺,小心翼翼捡起卫素瑶的大辫子,把下面那本书抽出。
哗啦一声,书拿在手中的一瞬,秋兴就把它合上了。
不过,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关键的字眼,又立马翻开。
翻阅细看之下,她惊疑不定,每首诗下面标注了写诗的时间、地点、起因、背景,详实认真,原本她还不知道是谁的诗集,看了这些标注,立即明白都是皇上御诗。
秋兴目光落在卫素瑶背影上,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难道这丫头对皇上还是怀有恋慕的?她把册子合上,塞到卫素瑶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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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嫔这回听了小铁棍的汇报异常高兴,紧接着又听秋兴说素瑶晚上在偷看皇上的御诗。
惠嫔陡然接受巨大信息量,眼珠子只是不停转,转了一会儿,得出结论:皇上不讨厌卫素瑶,可能还对她有点意思,而卫素瑶也暗恋皇上,两个人明明都有心思,嘴上却不说。
她自个儿在屋里笑了一阵,决定要做个红娘,帮一帮他们。
惠嫔兴之所至,一大早就亲去找了贺凌霜,请她再度归来教习卫素瑶,这回对才艺没要求,只求卫素瑶能赏析御诗、听懂圣意,毕竟一个人夜里琢磨也挺辛苦的,有个师父点播就好了。
卫素瑶如果知道惠嫔产生了这样的误会,肯定要崩溃抓狂。
可惜她正睡着懒觉做梦,梦里自己又被小伙伴落在山里,天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很辛苦地找路回家,怎么走都走不完,着实劳累绝望,可是康熙突然出现,在她手腕上系了一个萤灯,绿光四射,脚下的路一下显形,连石板纹理都很清晰...
贺凌霜面无表情,“惠嫔,她上回跳舞那么僵硬,别人都是收放自如,素瑶呢,像个陀螺,不抽不转,转了停不下来,不是我不想帮你,是这么差的资质我也第一次见,恕难从命。”
惠嫔不死心,“凌霜啊,跳舞不成,你教别的呗,总有一样能教。”
贺凌霜自嘲道:“跳舞已经是我为她选的最适合的才艺了。”
惠嫔也傻眼了,不过想起小铁棍方才叙述,皇上对卫素瑶如何宽和温柔,惠嫔又来了底气,语气中都是骄傲,“咱们素瑶啊,看着不靠谱,实则最靠谱,也许是开窍晚,你要多熏陶熏陶,这回啊,我不限时间,你只管放开了教,我甚至不求你教出一样才艺,我只要她什么都懂点,气质养出来,不要那么土巴巴的,我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