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靡他(117)
“抱抱。”从始至终没睁开眼,这样子反倒像是他依恋在她怀中的。
不由得她不高兴,他绷臂环紧,已经不满:“躲我一路了。”
梁穗:“……”原来他能感觉出来。
但是这一路,他几乎都没有回头来看过她,好像一直睡着。
朔风呼啸,身体冰冷,两人紧靠的心跳却滚热异常。
过了几秒,梁穗发觉确实异常,紧贴颈肤的柔软面颊温度极高,烧得她也烫,不适地扭了扭颈子,闷声:“你发烧了?”
“嗯。”
梁穗更不能理解了:“那你还来滑雪?”
“嗯。”
看他这状态,“你没吃药?”
“嗯。”
就是不多说一个字。
在苏虹叫的药送上门之前,他就刻不容缓地带着一大一小启程了,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点热的。
梁穗不知道。
只想到他昨晚蹲在那么冷的楼道或许才导致生病,顿时又同情不了,掐住他指节,稍微用点力就能甩开他了。
因为他完全没防备,对此只是撩起眼皮,睁着浑茫的瞳孔看她,很无辜,很受伤。
多来几次就免疫了,梁穗完全不动心,甩开他,还要拍拍身上,扶住另一个座椅往外眺,“九方走远了。”
座椅上有了窸窣动静,陈既白终于撑起半身,揉着眉心说了句:“他走哪儿去也跟你没关系。”
梁穗侧过脸。
陈既白扬起眼,“你跟他不是一个赛道的。”
……
内场规模几万平米,雪道就划分好几个区域,顾九方从小偏好这些运动类项目,去年就能灵活使用单板在中高级道上畅通无阻,等他们出来,早早就拉着人带他走没影了。
陈既白也有一套专属定制的滑雪装备,但梁穗是初学者,临时不好配,陈既白给她在雪场根据技术水平现租了一套。
假日场馆内高达几千人流,热闹非凡,更衣室也人来人往,梁穗换好雪服到走廊,陈既白额头已经架好了护目镜,边看手机边等她,坐在长椅上,不断有过路的瞥着眼看他。
梁穗走过去,脚尖先出现在他视野,他头没抬,手就先牵住她,收了手机拉她往外走。
“你真的要玩吗?”梁穗不确定地问他。
他不应。
里边有专业的滑雪教练阵容,宣传说两小时包教包会,梁穗一进去就被吸引,抱着雪板往那儿才走两步,后领就被拎着往另一边走。
“陈既……”梁穗缩起脖子拉扯陈既白,“那里有教练呀!”
“现成的用了会死?”
两人停下来面对面,梁穗看他的眼神就是“会死”的样子,对他这个病人充满了不放心。
陈既白冷嗤了一声,“要死也一起死。”
“……”
梁穗真不敢想象一个生病的人要怎么抽神教她滑雪,都不知道谁该担心谁从雪道上摔下去,她有点儿视死如归地被陈既白折腾着戴好护具头盔,固定雪鞋雪板,送上“刑场”。
结果证明她还是多虑了,非要说的话,陈既白和她更不是一个赛道的,初级道的平均坡度跟中高级砍半分,在本就局限的环境下,他很轻易就能拖着她在雪坡滑行。
梁穗学得很吃力,运动是短板,第一次肯拉紧陈既白,是因为滑坡速度变快,她几乎就要挂在陈既白身上,发着抖叫他:“陈既白……能不能、慢点!”
姑娘真吓坏了,冷刺刺的风刮起散乱的长发,这个坡度的冲行她就腿软,陈既白瞥她的时候是觉得好笑,想逗,一点没减速,挺享受她抓得越紧的力道,默默地还蹬起雪板加速,掐她的腰。
“别看地上,看前边儿。”
“我知道!你慢点!”
雪面飞溅,划过两道紧挨的弧线,他们的雪服是配搭的一黑一白,交缠共舞,不分彼此。
许多人划过时侧来眼光,女生从头到尾都怕得很,分不了心去掌握技巧,男生看上去也根本没兴趣教什么方法,只是一再经过雪堆加速,笑得不行。
导致后半程,梁穗戴着护目镜也不敢睁眼,体感被速度带着,神经拉紧,她不看前路。
在最后一段雪坡,陈既白照常加速,疾驰中的风声谡谡里,他突然高声:“梁穗!给你个慢下来的机会!”
听得很模糊,梁穗只顾僵住身子,睁开眼,脚下的雪地飞速前滑,复又闭上。
但那道清扬的高声仍自顾自地继续:“你现在,祝你男朋友生日快乐——”
风力如浪,将人卷裹,密封,喘不过气。
他们从最高处奔向低谷,当梁穗的耳力逐渐在平静中恢复,耳边就只剩下了雪场喧扰的杂声。
……
……
所以陈既白的二十二岁,不论是生日当天,还是后来补过,他都没有听到过他最期望的那个人口中的一句祝福。
第49章
陈既白的退出申请被驳回了,原因是他的材料已经被递交到藤校申请,面试时间安排下来那天,艾琳娜给他打了一通长途电话,她的儿子并没有过多搭理她,模棱两可到最后挂了通话。
虐打小少爷的争议被压得很快,一是宋家那边拿了人情好处不敢再跳,二是期末周期间,只在校内传播,能够关注到这件事的人非常有限,这要比从前梁穗那些事好处理得多。
而辛黎被提前送往洛杉矶,自离开医院那天起,梁穗也再没有听到关于谭怡与宋长恒的消息。
这一次,她期待的恶意并没有获胜。
从那以后,梁穗就被迫地居住在高层公寓,他们似乎真的同从前一样,陈既白有空就陪着她复习,到点就带她吃饭,送她去考试,接她回来,她一天的生活里可以不见到任何人,但这里边从不会包括陈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