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拆封的夏天(4)

苏妤眠盯着她，三秒之后，继续地头干自己事。林兮晗矫揉造作走到陈延前面，把本子放在他面前，手随意指着题目，“这题怎么做！”目光看着苏妤眠这边。

她没管，用橡皮擦着错误的地方，“撕”，试卷破了。夏闵人靠过来，“你和林兮晗发生冲突了？”她摇头。夏闵看她不想聊这个话题就走了。

她起身，在厕所旁边左拐上楼梯，打开天台大门。这里刚好能看见他们班教室，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在这里吹吹风，散心。

一回去就有人大喊“我们班还有没有人愿意去打篮球赛的？”“席徳，你忘了我们班人齐了。”

叫做席徳的人，满脸着急，“问题是延哥脚扭了，现在去医务室，还挺严重的，我这不是做二手准备。”

苏妤妤愣住原地，陈延脚扭了，他不应该在教室教林兮晗题目吗？脚怎么扭了。

她飞快转身跑向医务室，走廊上人熙熙攘攘，苏妤妤衣服被风吹起，头发也舞动，她坚定不移向前跑。

校医室漆门框像道结界，看着里面的人，她往旁边走，背对着墙，听着门内对话。“轻度扭伤。”“冰敷二十分钟。”“这段时间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陈延的声音混着棉签拆封的窸窣，“能开点止疼药吗，下周篮球赛参加不了吗？”“别想，去了等着脚废。”保洁阿姨推着拖把桶逼近，水渍打湿在她白色帆布鞋上。

“诶，小姑娘，让让。”她在拖把快撞到脚踝的瞬间逃跑。只一眼就够了，她以什么身份去关心呢？林兮晗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跑向医务室。

她停下脚步，看向林兮晗背影。如果她也有这份勇气就好了，直接进入医务室询问他情况。可她不是林兮晗，不是陈延的青梅竹马，只是众多中的一个暗恋者。

每次精心设计的巧合，是唯一能让对方看见方式。印象最深刻是她学着林兮晗绑鱼骨辫，戴着差不多颜色的缎带。晨光从气窗斜斜地切进来，把她笨打结的手影投在瓷砖上。

“左边再绕一圈……”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鱼骨辫在第三次尝试中散开。发带边缘的蕾丝勾住一缕头发，疼得她到吸冷气。

“同学，能借过吗？”镜子里突然出现别的班同学脸。苏妤眠手一抖，发带掉进蓄着水的洗手台。她慌忙捞起来，缎带已经浸上水，她慌忙甩着。

上课铃声响起，她顶着湿湿的发带溜进教室。“你回来了，我还想和你说你今天头发好奇怪，你就走了，你今天头发好像……”夏闵突然噤声。

自从期中考试完，夏闵成为她同桌。此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膜里咚咚炸响。

“像林兮晗上次运动会扎的那种。”夏闵凑过来压低声音，声音像根针，精准刺破她鼓胀的期待。

她瞟了眼陈延，他正在写着作业，衣袖挽到肘部，衣服上还有蓝墨水残留的痕迹——是她打翻墨水的证据。课件操的集合铃响到第二遍时，发带突然送掉。

苏妤眠刚想蹲下身去捡，风仿佛要和她作对，将发带往前吹，停留在陈延附近。他蹲下身捡起，向后看。其他人各自走动，向外走去，唯有苏妤眠站着原地，看着他。

陈延走到她面前，伸手，“你的？”“谢谢。”她一把抓到，放到自己口袋，向外走。苏妤眠越走越急，他注意到了吗？他会怎么想？也是觉得模仿吗？

背后一道目光一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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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裹着风撞进教室，大家都趴着窗口看着雪。一下课都冲出去，苏妤眠也不例外。她在一块平底寻找位置，一点一点堆成球形，雪人已经具有雏形。

苏妤眠把冻僵的手放在雪人身上，写下“SYM”“小心！”陈延的声音混着风雪袭来，她正弯腰给雪人带围巾，少年的运动鞋在地面划出摩擦声。

刚戴上的围巾掉在地上，他先一步捡起来，“对不起，我赔你。”另只手尴尬放在脑后。“不用了。”她抢过那团湿漉漉的织物。“我……”

“陈——延——”林兮晗跑过来大喊。“你快去看我堆得雪人呀。”林兮晗见他不动，看他不动，又看向旁边的苏妤眠和倒下的雪人。

“还以为怎么呢？你可以邀请妤眠和我们一起去玩我们堆得雪人呀。”“不用了，我先走了。”苏妤眠转身，还能听见林兮晗声音。

“你看她这什么态度，我好心提意见，行了行了，人家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快去看我雪人……”声音逐渐变小。

苏妤眠走回教室，坐会位置上，拿开本子，双手通红在桌面上，此刻格外明显。翌日。

苏妤眠到校操场看见昨天她堆雪人地方，有新的雪人在上面，她默默走过去，看见上面字，愣住原地，是缩写的“SYM”，雪人戴着一条和她围巾很相似的颜色，使用程度却天壤之别。

她伸出手，轻柔摸触雪人。她以为他真的和林兮晗去看雪人，完全不在意这事。对啊，他怎么会不在乎。一个好的人弄坏别人东西怎么会心安理得。*

离2009年不到24小时，夜幕降临，苏妤眠她们班相约在一条桥上一起过年。正好能看见礼堂顶灯，它在倒数第五分钟熄灭时，苏妤眠的指甲插进了掌心。

荧光棒汇成的星河在黑暗中起伏，她在桥最西边，看着三十米外陈延的后脑勺，他穿着烟灰色毛衣外面搭着棉袄，和旁边的林兮晗正欢声笑语。或许也在为又认识一年欢喜吧。

苏妤眠把冻僵的手塞进口袋里，指甲触碰到那颗草莓糖，糖纸早被体温捂得发暖，棱角处却仍扎着她的皮肤。是开学第一天陈延掉出的糖。“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