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18)
“你怎么”她怔怔望着播放界面,那场演出因为暴雨,观众席空了大半。
宋惟舟转动着刀尖在桌面刻下五线谱:“那晚我在二楼控灯。”他指腹抚过木纹里的刻痕,“你唱落花满天蔽月光时,我关了全场灯。”
洛晴想起突然降临的黑暗里,那束精准打在她眉心的追光。原来不是巧合,是他藏在幕后的温柔。
暮色漫进橱窗时,宋惟舟忽然握住她沾着奶渍的手:“去看星星吗?”
盘山公路的弯道像没有尽头,洛晴攥着安全带,看宋惟舟的腕骨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山顶观星台空无一人,他变魔术似的从后备箱取出天文望远镜。
“双子座流星雨。”他调试镜筒的手指修长白皙,"你说过二十岁要看。”
洛晴想起大三那年采访天文学教授的稿子里,自己随手写的愿望。此刻银河倾泻而下,宋惟舟的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轻轻落在她肩头。
“其实我”洛晴想说什么,视线触及到风掀起他衬衫下摆,露出后腰狰狞的疤痕——是替她挡绑匪的砍刀留下的。
第一颗流星划过时,洛晴的吻落在他的伤疤上。宋惟舟浑身一震,蝴蝶刀坠入草丛。他转身将她抵在望远镜支架上亲吻,金属的冷混着奶糊的甜在唇齿间蔓延。
“当年给你送防滑贴的是我。”他喘息着咬她耳垂,“匿名花束里的蓝鸢尾也是我。”
洛晴的指甲陷入他后背,星空在泪光中碎成钻石。山脚下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极了那夜仓库外闪烁的警灯。只不过这次,他终于从阴影里走到了光下。
第9章 升温
政法学院西门,陈列举着星巴克纸杯的手僵在半空。周绛帆布包上挂着的翡翠平安扣晃得他眼睛生疼,那是上周拍卖会他在赵氏官博看到的藏品。
“绛绛”他向前半步又触电般退回,卡其色风衣沾满花瓣,“我考上了检察院。”
周绛望着曾经迷恋过的眉眼,忽然发现他右耳垂多了枚蓝宝石耳钉——和当时咖啡厅女生戴的同款。图书馆方向的樱花被风卷成漩涡。
他的黑色瞳孔倒影出她无波无澜的眉眼:“恭喜。”
“赵侑谦能给你的我也可以!”陈列突然抓住她手腕,泛黄书页雪花般散落,“他不过是拿你当消遣像他们这种子弟是不会有感情的。”
周绛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和他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们在一起七年!”陈列声音嘶哑,“你就这么轻易地”
“轻易?”周绛冷笑,“是你先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陈列脸色一白,随即又急切道:“那只是一时糊涂!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
“回不去了,陈列。”周绛平静地说,翡翠平安扣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陈列盯着那道莹绿弧光,忽然笑出泪来:“当年辩论赛你低血糖晕倒,是我背你去医务室。现在你戴着别人送的定情物,说我们回不去了?”
周绛只觉得可笑,过往的感情都成了伤害彼此的利剑。
陈列见她无动于衷,“我知道你在带刑事诉讼法课。”
他从公文包抽出烫金请柬,“下周末同学聚会”
雪松香毫无预兆漫过来,赵侑谦的鳄鱼皮鞋碾过满地残樱。他从容抽走请柬扫了眼地址:“丽思卡尔顿?我记得陈同学信用卡还没还清分期。”
陈列脸色瞬间惨白。周绛望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突然发现赵侑谦今天系着她送的墨绿领带,袖扣是那对在寒山寺求的菩提子。
“来查岗?”他晃了晃装着教案的牛皮纸袋,“李教授非要我来讲并购案中的反洗钱”
周绛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吃醋了?”
赵侑谦揽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有一点。”
他抵着她的额头,“不过我相信你。”
赵侑谦忽然想起什么将周绛的教案抵在梧桐树干上,金丝眼镜链扫过她鼻尖:“陈列倒是提醒我了”
周绛被他突如其来的逼近惊得后退半步,后腰抵住粗糙的树皮。赵侑谦的拇指抚过她锁骨处的平安扣,温热的呼吸里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我好像还没正式送过你礼物。”
阳光透过叶隙在他睫毛上跳跃,周绛发现他今天戴了副新眼镜——金丝边框比往常更细,镜片后那双桃花眼里盛着罕见的忐忑。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软,故意逗他:“赵先生现在是要补交恋爱功课?”
“嗯。”他竟认真点头,从西装内袋取出天鹅绒盒子,“补交七年前的作业。”
盒子里静静躺着枚银质书签,顶端是镂空雕刻的法槌与天平。周绛翻到背面,看见微刻的《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正是她发表的第一篇论文研究对象。
“那年你在《法学论坛》用笔名发的文。”赵侑谦将书签别在她教案扉页,“我托总编要了原稿影印本。”
周绛忽然想起大四那年,图书馆管理员说有人高价收购过期的《法学论坛》,原来是他。
“所以赵先生早就”她的耳尖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的粉,“在雨夜之前就”
赵侑谦的吻落在她发顶,惊飞了几只麻雀:“在更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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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美术馆洛晴调试着采访设备,余光瞥见宋惟舟正在展厅角落与人交谈。他今天穿了件靛青色立领衬衫,袖口别着那对鸢尾袖扣——与她耳垂上的蓝宝石是同款。
“宋总,可以开始了吗?”洛晴故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录音笔上他刻的“SWZ“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