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邻居先生(59)
桑离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涯的边缘,脚无论往哪迈都是无尽深渊,她真的希望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却又无法想像,如果桑明谦真是带着冤屈死亡的,那么界时的她该怎么办。
猜想终归是猜想,现在无凭无据,也没必要让自己陷入焦虑。桑离从座位上起身,她刚经历过母亲死亡的打击,思维上多多少少会产生变化,这不是个小命题,还是等到下班之后再仔细研究。
开工第一天,她不想掉链子,于是很快调整好心情投入工作。
下午的第一场手术是乳腺纤维腺瘤切除,操作相对直接快捷,只需要在**表面做一个小切口,将肿瘤完整切除即可;废力的是第二场,甲状腺结节消融术,本质上是微创治疗,借助超声引导,将消融针插入甲状腺结节内,通过射频、微波或激光等能量使结节组织凝固坏死,逐渐被身体吸收。虽说不难,但耗人心力,加上患者的病例复杂,所以整个过程就更加难熬。
两场手术过后,桑离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诊室,时间已经接近下午4:00,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就能下班了。
电脑桌前的白色隔板挡了半面窗,桑离探出脑袋,出神地盯着窗外微微泛红的太阳。也不知道裴旭这一天在家怎么样,她将头发散下戴上眼镜,刚想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就听见身后的工位突然响了一声。
“滋啦——”是木椅被拖动的声音。
桑离没回头,诊室里一般会安排两个工位,中间用长长的挡板隔开,以确保私密性。坐在她后面的是个同科室的姑娘,叫文疏涵,比她小两岁,人很文静,但由于太文静了所以两人平时不怎么说话,就是上下班碰面的点头之交。
她刚做完手术,还没从高压中缓过来,就没打算跟她打招呼。
谁知下一秒,身后有人忽然问了一句“她没回来吧?”
桑离皱眉,这声音她不认识,估计是文疏涵的朋友。
“没,她在手术呢。”文疏涵语气笃定。
“哦~”那人的语调有些怪异,得到答复后索性又从旁边拖了个木凳子坐下,巨大的摩擦声让桑离感觉头越发疼了。
可她身后的两人不知道她在场,只自顾自地说:“那个绿茶到底什么时候被辞啊?又是翘班又是停工的,还爆出来是那个无良医生的女儿,真搞不懂领导咋想的。”
“切。”文疏涵冷哼一声,“有关系喽,不敢动她。”
“什么关系啊?这么大腕儿,她爸不是那个治死人还被砍上电视的吗?要我是院长,知道她身份的第一秒就给她开了,怎么会继续让这种人待在医院里呢?难道……她妈睡了咱院长?”
“说不定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桑离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委屈与难以置信交织在心头。
是谁告诉她们的?
桑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从未想过,朝夕相处的同事竟然会是这副嘴脸,平日里的体面都是装出来的吗?
桑明谦的事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原先就知情的姜霈,剩下的那些高层领导里目前应该也就只有顾千枭一人知晓。
难道是他?桑离想不通。虽说顾千枭之前对她态度恶劣,但过了这么久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如果有意想传播这事,为什么一定要等在现在?
两人走后她才缓过神来,桑离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出诊室。走廊里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愈发刺鼻,她的胃里一阵翻涌。
下班后她去诊室找到姜霈,必竟她也算当年事件的见证者,又是顾千枭的未婚妻,桑离也顾不上什么避讳,直接将自己的怀疑说给她听,却只得到一句:“阿离,千枭不是这种人。”
长桌前,姜霈压着眉,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你不在医院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传开了。”
她告诉桑离,先前升职评比期间领导们手头都有她们的完整资料,包括父母姓名以及家庭住址,评比彻底结束后最近才开始处理这些卷轴,在这件事的扩散初期她也去打听了谣言的源头,具说是其中一位高层偶然间翻到了桑离的资料,发现她父亲的名字有点眼熟,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事。
姜霈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桑离索性直接作罢,其实她本来想问的就不是这个,那些谣言半真半假,她更在意的是当年的事,姜霈的父亲跟桑明谦是好友,或许知道些什么。
她抬眼,定定地望着姜霈:“我总觉得,我父亲的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闻言,姜霈有一瞬间的错愕,在听完桑离的猜测后,她眉头紧皱,手指交叉在一块,淡淡地说:
“我不想泼你冷水,但是阿离,你要知道,几年前的整型手术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医生的专业度也有差距,真出了什么差错也是难免的。”
桑离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我知道,可现在事情出现了疑点,我没办法做到置身事外。”
“所以姜霈,能不能拜托你问问你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了解,整件事的具体经过。”
姜霈见状还想说什么,却被桑离一句话堵了回去。
她说,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过日子。
那是她的父亲,就算机率再小,她也会拼尽全力地去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结果还是那样,那她认,但让她放弃,绝无可能。
第35章
波莱罗能不能只套个围裙?
跟姜霈聊完后,裴旭把桑离接回了家。
他今天不上班,所以一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虽说跟他出门已经习以为常,但在看到靠在医院外墙上的裴旭时,桑离还是有些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