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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王族(82)

“在旧西南总督府, 我从无数士兵中一眼看见了你。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世界上有神,应该是你这样的。”路歇尔靠在旁边,贪婪地将他的轮廓吞入视线,“后来,绞刑架下人山人海,我也一眼看见了你。就算头掉在地上,世界调转了过来,你都那么清晰……”

她说到“头掉在地上”的时候,艾因觉得呼吸有些难以控制。黑暗的触角在四周蔓延,冰箱合上,最后一点光消失。他见过太多生死,只有路歇尔从绞刑架上艰难地爬起来,然后被刽子手一脚踢中膝盖跪倒在地的时候,他觉得恐惧——就像看见有人从摇摇欲坠的扑克牌塔中抽走了最后的支柱。

有种全局崩塌的先兆。

路歇尔轻声说:“艾因啊,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下一秒,她被艾因狠狠抵在了冰箱上。

装了模型船的玻璃瓶从上面掉下来,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路歇尔觉得自己脚上溅了水,一股寒气从下往上窜。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谎的?”艾因问,温热的气息离她不到半厘米,他的手牢牢按在路歇尔肩上,“你谁都不爱,你渴望重掌星轨,奴役世界,然后将那些沉迷于你的谎言的人当成战利品收藏。”

“路歇尔,你是什么,我一直知道。”

他声音低哑,压抑着愤怒。这股愤怒并不炽烈,反倒像黎明前徘徊的风,又轻又冷。

今天院长来道歉的时候还说了,“幸好是艾因”。幸好是他这样不会生气也不会失控的,完美的理性化身。

都是假的。

只是他和路歇尔一样,有着太厚重的面具,让人摸不到真心。

路歇尔借着一点月光,看进艾因眼睛里。这双眼睛与第一次相遇时一样,深黑无光。当初她在旧西南总督府杀死所有王裔,一定也让艾因很生气吧。这样很好,她喜欢艾因如此专注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路歇尔侧着头,放松身体,全然没有被压制住的惶恐,“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在你身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上床,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重复着‘我爱你’这样的话。”

就像道格拉斯不知道路歇尔为什么总是依赖他,顺从他,却又能毫不犹豫地背叛他。

“你不必告诉我这些。”

艾因说完便低头吻她,从额头到眉梢,鲜活有力的温度让路歇尔瞬间就兴奋起来。

黑暗中其他感知更加灵敏,艾因的手很暖和,灵巧地从她的衣摆下探进去,为她一点点染上温度和痛苦。他的动作比平时更激进,节奏不再严丝合缝,沉重的呼吸中透着失控的前兆。路歇尔仰着头,脖颈优美,她感觉艾因抱着她的腰把她托起来一点,如果站着做的话,她只有双脚离地才是位置恰好的。她顺势将腿缠上他的腰,脚踝的红线一晃一荡,轻轻擦出些痒意。

她凑到艾因耳边,轻咬耳垂:“我爱你。”

果不其然听见了更加明显的喘息,身体接触的动作开始让她生出痛意。

路歇尔发出清脆的笑声,在黑暗中摇晃如铃。

“你这个……疯子。”艾因捏住她的下巴,呼吸炽烈,“操纵人心的魔鬼。”

【此处略】

她是新月似的弓,越是施予撕裂的力量,就越发张扬,越发趋于圆满。当艾因射进她身体里的时候,她已经张如满月,随时能够一击毙命。

*

白鸦座,停靠于荒芜星球的民用舰上,尤真和以利亚正在相互不配合地逃离机甲追杀。

机甲体型很大,因为配置在军舰上的。民用舰地方相对较小,可以绕的弯弯道道很多,只要他们两个跑得够快,总能有惊无险地逃脱。又转过一个弯,以利亚带着尤真藏进了下层货舱,而机甲直接从他们头顶跑了过去。

“我发现个不对劲的地方。”以利亚一边喘气一边说,“驾驶舱那个镜头装反了。”

尤真比他喘得厉害多了,他随口问:“什么?你还能看见驾驶舱里面?”

以利亚从旁边抽过来一个纸板,然后拿出自己胸前口袋里的笔,三两分钟就画出一张简易机甲结构图:“这里的线控装置和这里的都有改动,我之前做过西北军机甲的测试,所以大概记得它们是用来干什么的。这里连着黑匣子,旁边连着驾驶舱镜头,如果这根线调转,就说明镜头是朝外面的。”

尤真缓过气来:“行行行,知道你记性好了。”

以利亚一时无言,顿了顿才说:“我的意思是,这个镜头可能是用来看我们的。”

尤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什么意思?”

“这个镜头可能是……”

尤真打断他:“我说他用驾驶舱里的镜头看我们是什么意思?”

驾驶舱内镜头一般是用来监控驾驶员状况的。很多军队会为机师配备专门的战术指导,如果有心理崩溃或者超负荷的情况出现,指导会接管驾驶程序,进入远程操作,这个机制大大增加了机师的容错率。如果机师想要看到外面的情况,根本不可能用这个镜头。

所以一想到那个驾驶者将镜头反过来对着他们,尤真就有点发毛。

“我也不清楚……”以利亚讷讷地回答。

尤真总算是想起道格拉斯和科兹莫的好了,有他们俩在的时候,根本不用动脑子,凡事都有个答案。

“你快点联系他们俩啊,趁机甲没找到这层来。”

以利亚一直在试着向离舰的两人求援,但白鸦座陨石带本来就磁场复杂,信号干扰严重,所以怎么都联系不上。听了尤真的催促,他只好又试了一次。没想到这次居然成功了,对面传来极为混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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