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说要报复我(118)+番外
“我见过他好几回,人是挺冷漠的,但看着不坏。”
有个听不下去的,搭腔道:“啧,我说你们啊,怎么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威风,你怎么还待在这做苦役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此人撂下毛刷,振振有词道:“施点小恩小惠就算好,那怎么不放我们走呢。十多万人啊,全部杀光,咱们也是南赵人,总有一日我们也会被杀掉!”
“那照你说……”
“哼!照我说这些北真人就是贼寇!”
“那你怎还穿着他送的冬衣,脱下来啊。”
他挥舞着双臂,嗔怪道:“去去去,我这是为了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许云程冷哼一声,继续刷毛,这样的场景不止上演过一次。
“欸!我说小哑巴,你不是和那元真熟吗,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许云程不理睬他的奸猾语气,自顾地牵马到别处去,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打骂声:“大胆!谁让你们背后议论我们将军的,他可是北真的战神!怎么你们南赵人打不过全军覆没了,只会在这犬吠呢。”
“南赵无将无才的,我们将军只是试探几回你们就信了,还真是蠢货。援军又到得太慢,是不是你们看见我们骁勇的北真骑兵吓得走不动了哈哈哈哈哈哈……”
刚才议论的几个南赵人灰溜溜地跑走了,南赵援军到得太慢这几个字刺得许云程心口疼,当初那封诏令一下,恐怕天下人都会认为是父亲害得这场战争失败了。
许云程刷完马儿的鬃毛,就坐在落日的余晖里,夕阳就像种在地上一样,云层很近,仿佛他伸手就能摸到似的,可他一伸手,才知道天是那样的远。
周身错落的马蹄声听着很舒服,远处的马儿吃草喝水,它们的影子被拉长覆盖在他的身上。
此时无人来打扰他,他的灵魂已经骑在飞快的战马上奔跑,这是他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
“呃!”许云程背后传来阵痛,他闷哼一声躺在地上,眼前被一块东西蒙住。
那种熟悉的脚力又回来了,范大恶狠狠的带着人来打他,许久不打,拳头都觉得生疏不少。
范大报了那日被元瀚警告的屈辱,叼着草,哼着小调回到屋子里。
眼中留下滚烫的泪水让许云程知道自己还活着,他颤抖地掏出脖间挂着的玉佩,轻抚上面的纹路。骤然想埋怨起娘,埋怨起爹把他抛下,痛恨起这惨绝无理的世道,更加痛恨自己只会苟且偷生。
可真相如天。
他看见刚才骑着的那匹马已经离去,他被夹在这天地间,动弹不得。
他合着眼躺下,躺到日落月升,躺到出现漫天繁星。
“小哑巴。”
是何方。
何方依旧带着晚饭来找许云程,面饼塞到他手上时还是温热的。
他长叹一声也躺了下来,平静地说道:“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它已经为你定好了所发生的一切,躲不开,逃不掉。”
何方瞥见许云程眼角的泪痕,还未完全干透,又说:“但还有时候,命运是可抗的,就是结果可能不太好。”
许云程睁开眼,他眼中倒映出炫目的银河。
“想家吗?”
许云程点点头,何方见他终于肯回应自己,心中无限宽慰。
“想从这逃出去吗?”
第66章
从这里逃出去?
许云程惊疑,何方莫不是疯了,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从地上坐起来,左右遥看。
“你别担心,这个想法我只对你说过。”
“你要怎么逃?”许云程压低嗓音。
不料何方大笑:“哟!你不是哑巴啊。”
许云程眸子暗了下来,脸上浮现些许尴尬之色,他之所以不愿开口说话,是害怕暴露自己其实被流放后逃走的,岂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何方瞧他不自在,不再打趣,随之正色道:“这条路线我观察了很久,但是这里看守太严,没有机会探查路况,所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他用手在地上画出一张简易的地图,直指盘马湾的出口,“这是个小边城,从前是互市,鱼龙混杂,只要到了这里,我们就安全了。”
“你不怕死吗?”
“我不知道。”何方遗憾地摇摇头,他握紧拳头,目光炯炯,“但我知道,倘若成功,我们就自由了!与其待在这苟延残喘,不如搏一搏。”
许云程仍旧不敢相信,他认为这件事难如登天,重新躺下,正对银河。
传说天上的北斗星会指引人方向,他的目光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到它在哪。反而摸上怀中凸起的地方,这是元真留下的箭矢。
“两个月后,这里的草会被吃光,所以这些马会迁徙到别的地方,那一天北真人的戒严就会松懈,是绝佳的机会,一起回南赵去吧。”
许云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脑子里乱得很。
“没关系,你要是想好了就来找我,那天晚上我会在离这不远的小山坡等你。”
两月的时间过得飞快,再过几天就是约定之日,自那晚后,许云程再次成了小哑巴。何方越来越焦急,却不敢催促,毕竟这是豁出命的事,得容人家再想想吧。
遇见许云程后,他一改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看见这个孩子的模样,就想起他自己,所以逃走的想法在心中愈演愈烈。
战马开始迁徙,北真人手里的马鞭颇为一致的在空中扬起一道弧线,马蹄过处溅起的水花与沙尘互为一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薄雾。
马儿的嘶鸣揪起许云程的内心,何方在南赵还有家,而他呢,是故土的罪人。回了南赵,极大程度上会流浪街头,说不定大街小巷都张贴着逮捕他的海捕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