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说要报复我(119)+番外
所以,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今日密切地关注何方,只为避开对方的视线,好不容易挨到夜间,他早早地躲进被里,蒙着头屏蔽一切声音。
何方在山坡上凝视远处的灯火,灯火闪烁,不见人影。他一直等,夜星隐在云层里,眼看就要天亮了。
何方失落地低下头,看来,他是不会来了。
许云程翻来覆去,干草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摩擦声,他的心砰砰直跳,难以安定。何方的床铺空着,他一夜未归,他出发了吗,现在到哪儿了,有没有被发现,人还安全吗。
他的脑袋越想越累,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快!禀报将军,有人私逃!”
天还蒙蒙亮,俘虏营便吵成一团,纷乱的脚步声踏进这里的每一间屋子。
北真人拿着兵器,要求许云程他们站成一排,一个个人头数清,到这里时,许云程意识到大事不妙,何方逃走的消息泄漏了。
当北真人指着许云程问何方的下落时,他双手掐着大腿,一个劲地摇头。
整个俘虏营找遍了,没人知道何方去哪。全部俘虏押在屋内,不可乱走动,否则打死。
许云程心中忐忑,他紧张地捏抚玉佩,默默地为何方祈祷,希望在一夜的时间里,何方已经逃出去到了安全的地方。
“人抓到了!”一声叫喊打破了保持许久的宁静。
许云程像一阵风蹿到窗边,趴在上面想要极力地看清被抓的人是谁,但是太远了,不一会人影就消失在俘虏营的主帐里。
只是过了几炷香的时间,许云程却觉得格外漫长,随后元瀚推开门请他到主帐去。
许云程预设了最差的可能,就是何方供出他是同谋,以期能从轻发落。当他亲眼看见何方浑身血淋淋的被抬出来,身上遍布鞭痕,脑中的猜测瞬间烟消云散。
元真安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帐中跪着一人,手中拿着还在滴血的长鞭。
刚才就是此人掌的鞭刑。
“你不是向来善待俘虏吗!”许云程的质问脱口而出。
元真大手一挥,帐内又剩下他们二人。
“我也是刚到。”元真冷静解释,“滥用私刑的人,我会处置。但是,私逃者,不可活。”
私逃者,不可活,是北真圣主皇帝定下的条令,即使元真觉得不妥,也必须施行。
元真步步走近许云程,盘问道:“那你呢,你不想逃吗,那个人可是和你走得很近。”
许云程愣神,他是如何知道的,自己与何方的关系就连同屋的范大也没有察觉。
“你在监视我。”许云程眼睛直逼上元真。
“不错,打你出现在渭川谷,我就怀疑你是南赵的探子。后来我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你的身上不具备细作的基本素养。忍气吞声、任人宰割,这才是你。”
“那叫我来做什么,对我的玉佩感兴趣?”许云程反问。
“想告诉我了?”
“那倒没有。”
元真的耐心有很多,其实他完全可以采取非常的手段来迫使许云程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不屑,他要的是他人甘愿主动的告诉他。
“提醒你一句,我马上就要离开盘马湾,若是有什么事,我可就没法为你主持公道了。”
主持公道?一个北真的将军会为他一个俘虏讨公道,谁信。
“不需要。”许云程自行出了军帐,不一会又折回来,着急地问,“他会被带去哪?”
“元瀚。”元真示意副将,让他带着许云程去。
元瀚满脑子雾水,他着实不懂为什么将军会对这样的无用之人如此上心,此人是生是死与他们何干。但还是乖乖照做,他家将军这么聪明,定有他的道理,只因自己读书不多,无法领会罢了。
他颇嫌弃地问:“会骑马吗?”
许云程摇头。
元瀚还是为他牵来一匹较矮的马,而且此马温顺,把其中一根缰绳扔给许云程:“抓紧这个,双腿放松别蹦太紧,这样马儿会不舒服的,否则就更难掌握。”
他又把另一根缰绳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大步跨上自己的马,扬鞭一挥。
许云程还未反应过来,马儿已经冲了出去,他坐在上面摇摇晃晃无法稳住身形,只好伏下腰,抱紧马儿的脖子。
他们在草原上奔跑了有一刻钟,终于到达目的地。
许云程喘着粗气,半摔半跨式下马,这片地方太大了,一望无际,地上遍布着森森白骨。他找到何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奄奄一息,喊了许久,何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何大哥!”
这一声大哥叫得何方心底暖暖的,他咧开嘴露出惨笑,他从怀里拿出一块饼,饼面沾上留有余热的血迹,再吐出一口浊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拿去吃吧,原本怕路上干粮不够,就偷偷留些……现在我用不着了。”一口气说了太多,何方一阵咳嗽,“我知道……那天你没有吃下我送的饼,今天就当……就当给我个面子,这块拿去。”
何方颤巍巍地塞给许云程,许云程立刻接下,他感受到何方身体逐渐冰冷,呼吸也越来越弱。
“他还有救,我求求你,救救他!”许云程哭着朝元瀚大喊,他的声音明显颤抖着。
“私逃者,不可活。”元瀚冷冷回答,转过头去不再理睬许云程。
“何大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我……我不清楚你经历过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心底有股劲,你不甘心,所以……别让自己后悔。”何方吊着最后一口气说完,在许云程的怀里咽了气。